此时天空云歇雨消,乌云向着四面八方散去。王还真起身,看着在他头顶上,重新洒落的一缕缕阳光。心中万千选择闪过,回望山后广袤的天地。
他在山顶上站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收拾行装,继续南下。他将玉佩戴在脖子上,藏进衣领内。在遍地的金人尸体上,翻找了一会。
寻到了一些金银和行军携带的干粮,估计足够他撑到下个州。便收手,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沿途大部分的树木,已经化作焦炭。
漆黑似乎已经变成了,这座山的皮肤。好在因为树木倒下,整座山也变得光秃秃的,他几乎不用辨认方向,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山洞。
山洞洞口虽然被大火烧黑,但是火焰却没有蔓延到洞里。王还真回到洞中,在石桌旁边坐下。看着桌上的三碗米粥,心中一酸。
《庄子》知北游中,曾经写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看到这三碗,还未曾吃过的米粥,他才反应过来。
仅仅是半日光景,竟然只剩自己一人了。他忍住眼泪没有落下,红着眼睛,将米粥端起。一口口的喝下,喝完一碗再喝一碗。
不知为何,这米粥原本刚出锅时,香的让他不顾滚烫去浅尝。但是现在,却只有那未脱去的粟糠,不断在嘴里与口舌争斗。
难以下咽的不止是碗中的粟糠,还有他孤独的心。其实他不是在刻意等谁,只是不愿意离开罢了。王还真坐在桌边,呆呆的看着洞口。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雨。似乎是上天,在为这座死去的山哀悼。雨水混合着焦土,形成漆黑如墨一般的溪流,洗涤着这满山的怨气。
王还真知道,自己大概是躲不过这场雨了。他起身,将翻找来的行李,放在桌上。走出山洞,站在洞口任凭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这雨不光打湿了山峰,也打湿了他的眼睛,灰暗的色调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对着山峰怒吼一声,像是要把身上所有的戾气发泄。
玄妙的事情发生了,待他一声怒吼结束。就好似上天听见了他的呼唤一般,小雨逐渐停歇。王还真将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拭去。
回到了洞中,他收拾好了心情。雨终究会停,分开的人也终会相逢。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他隔着衣服,摸摸了胸口的玉佩。
那凸起的触感,让他心中踏实了不少。思索片刻之后,王还真将行李背好。将弯刀挂在腰间。站在洞口重新看了一眼洞中的光景。
闭上眼睛,似乎要将这些全都记下。待再次睁眼,他的眼中光重新点亮。王还真转身,对着洞内挥了挥手道别,然后向着山下走去。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奉符,既然已经向西了。那索性就将错就错,他接下来准备沿着汶水,继续向西。去济州,走应天。
这些金人如今刚把奉符拿下,说明他们还未曾攻至东京。所以位于东京东南方向的应天,应当是安全的。此时刚过未时。
下了山之后,王还真回到了官道上,沿着既定的计划。顺着汶水河的方向,向着上游走去。他一边赶路,一边回想着罗溥子道长,临别之际和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