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瞟了眼对方远去的背影,霍天鹰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道:“报仇雪恨?呵呵。”
那胡道人为峨眉掌门,一手峨眉剑法精妙绝伦,便是他与之对上也要费一番拳脚,可如今却死的不明不白,要么是遇到了那几位绝顶剑客,要么就是遭人偷袭,如此才能将之一剑穿心。
“为何不追?”
不知过去多久,天光已是大亮,一個声音自霍天鹰身后响起。
来人身罩黑袍,言语暗含质问,“莫非你忘了和主上的约定?”
霍天鹰脸颊抽搐的更厉害了,“那只是你的主人,我同你们也只是合作,再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信不信我能捏死伱。”
来人瞳孔一震,沉声道:“主上不日便能入主京城,还让我带话给你,若想掌控这座江湖,除了与天下盟为敌,别无选择。况且你不是一直想要打败李暮蝉么?难道嫁衣神功还不足以给你挑战他的底气?”
嫁衣神功!!!
霍天鹰眼中蓦然闪过一道金光,“我只想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呵呵,”黑袍人怪笑连连,“那你……嘎……”
此人话未说完,脖颈上已多出一只大手,被扣住咽喉,拎在半空。
霍天鹰冷漠道:“回去告诉他,答应他的事情我绝不会忘,何况他不是早已物色了其他人么,急什么……滚!”
挥手间,那黑袍人已尖叫着翻飞而退,惊恐无比的遁向远方。
霍天鹰孤立江畔,看着江中起落的浪花,复杂莫名地叹道:“此间棋局,孰为亡者啊!”
话落,那金雕倏然振翅高飞,冲天而起,霍天鹰亦是紧随其后,只手上接雕爪,乘风扶摇,跨江向南而去。
……
群山之间,两道身影正自急掠狂奔。
上官十三突然止步,倚着一颗山石喘息起来,“呼,你自己走吧,我得缓口气。”
黑裙女子没好气地道:“之前让你走偏不走,这下好了,吃亏了吧。”
上官十三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他性情桀骜,遇事从来睚眦必报,听到讥讽,本想回呛,但不想那少女忽又递来一瓶伤药,轻声道:“可有内伤?”
瞧着对方苍白的脸色,还有被那只金雕抓出来的血口,上官十三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来。
适才此人似乎以身相护,替他挡了一爪。
上官十三摇摇头,又将衣襟敞开,才见内里居然还有一件宝甲,“那霍天鹰果然厉害,若是单打独斗,公平一战,我或能仗翻天棒与之斗上百招,但百招一过,这人就得赢了。”
黑裙女子也坐在石上,稍加调息了一番,见其满脸不甘,不由失笑道:“你初入江湖就能与这等武林巨擘酣战多时,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上官十三擦拭着额头的伤口,只将手中铁棒紧紧攥着,“我不是不甘心胜负,成王败寇,我赢要堂堂正正的赢,输也会输得磊落。我只是不甘心其中的一些变化,本该更为精妙,但却犯了错,以致铸成败局。”
黑裙女子道:“这便是对敌经验的不足,你堪堪步入江湖,自会遇到数不清的对手,只待他日千锤百炼,便可威震江湖。”
上官十三缓和了气息,忽问,“你叫什么?”
女子淡淡道:“青青!”
上官十三暗暗念了两遍,又问,“那江中的死尸到底是何人所杀?”
他本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不想听到的答案却叫人吃了一惊。
少女青青看着他,然后说出三个字来,“天下盟。”
上官十三双眉一拧,眉宇间的煞气酷烈如寒霜,“这不可能。”
只是见对方一本正经,不似有假,上官十三强压怒意,冷笑道:“我大姐虽说有些古灵精怪,但不喜权势之争,内藏柔弱,岂会屠戮江湖势力,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青青叹道:“不错……我甚至还知道是谁主使的这一切。”
上官十三神色一改,忽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如此说来,江湖上的杀戮绝非先前那一处,有人想要让天下盟倒下去。”
这杀戮一起,不管是真是假,整个江湖势必风声鹤唳,所有人定会对天下盟忌惮非常,届时人心大乱,难逃一场祸劫。
“是谁?”他问。
青青瞳孔狂颤,颤声道:“是一个很神秘,也很可怕的人。这人来自海外,且早已布局多时,我之前便是听命于他,若非……若非教中长老拼死相护,我只怕也不过是那江中的一具浮尸。”
上官十三皱眉道:“那人莫非是什么魔教尊主?”
青青闻言摇头,“不是。此人是一位无双强人的弟子,乃嫁衣神功的传人,早已跻身神魔之境,还通晓天下武学,当为人间最匪夷所思的存在之一。”
“嘿嘿,”上官十三嗤笑连连,“狗屁的神魔之境,我就不信他能长出三头六臂来,但凡是血肉之躯,那就肯定得死。”
但他心思灵透,忽然反应过来,“嫁衣神功的传人?莫非是朱氏一脉的后人?那就错不了了。”
不想青青又摇头,“那人不姓朱,甚至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话到这里,青青丹田内的气息已归于平和,起身柔声道:“我得走了,我还要找法子去救我娘呢,你自己多加小心。”
上官十三提棒在手,“我也去,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何方神圣。”
言语匆匆,萍水相逢的两人当即联袂远去,投入群山之间。
也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那山石旁又见人来。
来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眼中带着些许疑惑,瞧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自语道:“嫁衣神功的传人?朱大的弟子?有趣。”
话起话落,只见这人周身之外忽有无穷水汽凭空汇聚,然翻滚变化间,不过几息,乍见漫天水汽爆散八方,随风而逝。
定睛再看,来人穿着已是大变,形貌易改,一袭黑袍寂然不动,阳光透下,照出了一副犹如冰雕玉像般的面庞,肩上黑发飞扬,远望简直不似血肉之躯。
李暮蝉。
李暮蝉拂袖坐于石上,远望群山,心中稍加思索,已将当年那座海岛上的所有人尽数回想了一遍。直至想起一个小孩,一个稚童,一个姓吴的孩子,他平静的眼眸中似才渐渐恢复了光亮。
“吴明!”他轻声念道。
“想不到等了这么多年,居然等来这么一个人,”李暮蝉一览众山小,仿佛早有准备,“也罢,天下盟是时候该消失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