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侧,是一排屋檐低矮的长屋风格楼房,那是十几年来都未曾改变的建筑。
三枝摇月沿着仅能一辆小车通过的街道往前走,一直来到国道上,此时的空气、气味与声音都发生了变化。
四周充满着水气与新绿的味道,尽管下着雨,宽阔郊外总有各式各样的野鸟在鸣啼。
数不清的雨滴和数不清的涟漪在空间中交缠,脚上穿着的乐福鞋底,沾染了水渍显得又湿又重,发出难听的噗嗤声。
还要小心短袜不要渗水,否则会很麻烦。
“能借我三十万吗?”
他的话伴随着数亿兆雨声再次落入耳中,哪怕现在她都惊讶的不得了,这个人居然会拉下自尊来找自己借钱。
在三枝摇月的印象里,清源晓海是一个自尊心极其重的男生,哪怕面对亲生父亲都显得不依不饶。
可现在,他却能为了冬雪砚春拉下脸面。
在细雨帘幕的那头,远方的电塔逐渐融入积云雨里,她低着头,沿着街边的人行道线走着。
至于冬雪砚春,三枝摇月认为能依赖一个人也是一种能力,虽然说的难听点叫做自私。
可与此同时,自己却又些羡慕她。
一想到这里,三枝摇月就眉头紧皱,完全无法消除这份矛盾的心理。
“三枝同学?”
有人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心情,于远处隐约响起。
她把伞往上一提,被遮住的视线终于能够一往无前。
清源晓海不知何时在前方等着她,一身衬体的西式制服,干净的脸蛋和澄澈的双眸,就像逐渐融化的冰淇淋般,黏在三枝摇月的脑子里。
——不好,西式外套真的超级适合他,上高中后也意外地变的成熟了。
他穿西式制服的模样实在太令人心动,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一件衣服。
那份情感却像春融冬雪般,在内心深处苏醒。
仔细想想,以前在学校里和他并不怎么说话,但是在放学后,都会特意地在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公园等待着对方。
毕竟在堪称乡下的郊外,如果和一个异性过分亲密,就会被认为是好上了,所谓的纯情友谊根本不存在。
三枝摇月不甚在意地撩起脸颊的发丝,地面的水洼静静地掀起涟漪。
“你刚才在愣神,怎么了?”看着终于走上来的三枝摇月,清源晓海直白地问道。
“在发呆。”三枝摇月语气平静,粉白的指甲在伞的黑色皮质把手上细微叩动,“冬雪同学呢?今天没和你在一起?”
“她早早去社团了。”清源晓海会心一笑说,“真不寻常,这个时间点你会在这里。”
“稍微有点睡过头了,我通常会搭比你早一班的电车。”她难掩无奈地说道。
“嘿嘿,你有时候也是懒鬼?”
三枝摇月没好意地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是谁害的。
“话说回来,我和你见面的机会好像一直很少。”他笑着说。
在农田排水渠潺湲的水中,夹杂着从柏油路上行驶而过的轮胎碾水声。
三枝摇月抬起手,轻轻梳理着额前的刘海:“谁让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地面长满绿色的杂草,细细的雨丝笔直落下,远处有清源晓海不知道有何作用的灰色建筑,好像是水塔。
清源晓海干笑几声,看着她的手指在黑发间滑动,雪白大腿裸露在没有太阳的今日,她依旧美丽。
“三枝同学,你为什么要帮我呢?”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