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新鲜事儿多,传得也快,最近的传闻,却都是离不开公子成和他的新宠的。
传闻一向洁身自好,颇有贤名的公子成,最近迷恋上了一个天才少年,两人是如胶似漆的,公子成为这新宠,已是有十几日不曾待客了,直是气得几个府上的老夫子跳脚,公子成却是依旧我行我素,全然没了往日的英明。
一时间街头巷坊都传遍了,叶长生的名字,也弄了个尽人皆知,落没贵族少年和俊美无暇的公子成的故事,几天之中,已经快要出话本了。
延月殿内,睡得不知今昔何昔的叶子仪揉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眼睡得比她还香的公子成,忍不住又倒了下去。
自打从那日宴会上回来,公子成连着发了两日的高热,整整昏睡了三日,那三天叶子仪衣不解带地伺候着,生怕他死了连累了自个儿的性命,好在人是没事儿了,可十多天过去了,这家伙现在也是每天都要睡上五六个时辰,这就太没意思了。
这十几天来,叶子仪被严令不得外出,按照公子成昏迷前的吩咐,不管是府中人还是外头的访客,一律不见,就他们俩人儿在这殿中“欢好”,外人不得打扰。
公子成在殿中睡觉,倒是没什么,可是苦了无所事事的叶子仪,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实在难熬,现在除了在殿里的地板上打滚儿,叶子仪几乎就找不出什么好玩的游戏打发时间了。
从地上爬了起来,叶子仪闲来无事,坐在脚踏上,扒着榻沿数着公子成的眼睫毛,她极其无聊地拄着小腮帮,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小手儿一点一点的,几次都差点儿戳在公子成脸上。
“阿叶。”公子成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叶子赶紧在脚踏上跪坐好,低着头一副老实模样。
“公子醒了?”叶子仪扶着公子成靠坐在榻上,垂眸拿过小几上的漆碗递到公子成面前,模样很是恭敬地道。“公子请茶。”
公子成没有答她的话,看了眼帐顶道。“药公可曾来过?”
“来过了,说是让公子好生休养,不让看那些书简了,还让公子不要再折腾了,嗯药公他老人家说,公子若是再不惜着身子,他也不管你了。”叶子仪说着,接过公子成手中的空碗,很是老实地又跪坐回了脚踏上。
“什么时辰了?”公子成接过漆碗抿了一口,又交到了叶子仪手上。
“酉时了吧。”叶子仪说着,拿起榻边小几上的柑子,坐回榻边的脚踏上,一边剥皮一边道。“这两天好像又冷了,不知道过年建康会不会下雪呢。”
沉默了一会儿,公子成淡淡地道。“建康极少有雪。”
“是吗?那过年可少了许多乐趣呢。”叶子仪剥好了柑子,掰了一半儿递给公子成,自己很是自然地从剩下的那一半上扯了片果肉丢在嘴中道。“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不知公子府中都怎么过?”
“你从前如何过?”公子成摆弄着手中的柑子,看着叶子仪吃得一脸享受,不由又把那柑子递给了她。
“公子不吃吗?”接过公子成递来的柑子,叶子仪见他摇头,也不跟他客气,丢了一片在嘴里道。“我从前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
差点儿忘了,这个时代哪有春晚啊?
叶子仪悻悻地闭了嘴,垂下眸子苦笑道。“没什么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那个世界,她再也回不去了,那里的人,也再见不到了,空留着这记忆,还真是磨人啊。
唉,她的小阿福,过年会想她吧,也不能回东华山去,那小家伙儿,年节见不着她,又要闹了吧。
转过身背对着公子成,叶子仪偷偷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柑子放在小几上,她走到墙边的长几旁拿过一叠书简道。“差点儿忘了,拂右说等公子你醒了让看看这些怎么处置,要先看看吗?”
“先放着,去取些粥来。”公子成闭上了双眼,虽然是刚刚醒来,看来也有些疲态。
“是。”叶子仪把竹简又放回长几上,闷着头慢慢步出了大殿。
公子成冷眼看着她离去,低声道。“向左。”
屋顶的阴影处轻轻一晃,一条青影无声地飘落在地,向着公子成一拱手道。“公子。”
“让人去查查荆氏最后一支嫡脉当年的事,越详尽越好。”公子成黑沉的眸子一闪,冷声道。“尤其仔细查一查那荆妩。”
“是。”那青衣人拱手应了,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