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仪顺着小石径向着来路走了几步,无意间从湖石的缝隙中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停住了脚步。
一身玄衣黑袍的公子成正被几个锦衣华服的人围着,看着他容色淡淡的面容,叶子仪不由有些痴了。
这个人,伤害过她,利用着她,以整治她为乐,可他又纵容她,容忍她,甚至开始体贴她,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与他往日的作风不符,荆公密要有那么重要吗?为了那本书,为了那莫须有的宝图,他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或者,他是真的对她
看着他在人群中梭寻的目光,叶子仪慢慢垂下眼眸。
她该怎么逃才能逃开他?他们之间的牵绊,要怎么断才能断得清?断得干净?
现在还来得及,趁现在她还没有深陷,还来得及
轻轻倚在湖石上,叶子仪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脚尖发起呆来。
他们之间相差的,不止是这几千年的时光,还有太多不可逾越的东西,即便他真的有点喜欢了她,也是没用的,因为他做不到一心一意。她不在乎他会给阿福多少关爱,与其让阿福和她在他后宅中天天与那些姬妾争斗,她宁可只有她们母子,还能过得更快活些。
叶子仪正想得出神,猛然间胳膊被人一拉,她抬头还没看清那人的面貌,就被那人拽着跑了起来。
眼看着这人往偏静的地方去了,叶子仪一惊,使力一挣,却是险些跌倒。
“你做什么?干什么不跑了?”
还在挣扎的叶子仪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甩手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满眼惊喜地望向来人,看到勇那俊那星子般的眼睛,她一阵心安,扑上去就把他抱了个结实。
“勇哥!”叶子仪紧紧地抱着张着两臂不知所措的勇,眼泪猛地涌出眼眶,忽然间,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难过,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靠在勇胸前,便如同到了亲人的怀抱,以至于控制不住眼泪。
“阿、阿叶,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倒哭起来了。”勇皱着眉别扭地垂下双手虚抱着叶子仪,双眼游离着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回去,回去,啊。”
叶子仪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两眼红红地看着勇道。“勇哥,你几时来的?是怎么找到我的?”
“自打上回卓老带回了消息,我这些天一直在周遭举宴的府弟里寻找,可是公子成都没去,知道今日公子辟府中有宴,我也是来碰碰运气,想不到真找到了你。”勇说着话,捏着叶子仪的肩膀把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皱着眉打量着她道。“你怎么胖了?”
叶子仪咂了咂嘴,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她能不胖么?要不然今天还没力气踢那秋姬呢。
见叶子仪不说话,勇又道。“趁那公子成还未发觉,咱们快些走罢,若是给他看见了,难免要费些力气。”
“走?到哪里去?”叶子仪一呆,继而摇了摇头道。“我与那公子成有一月之约,暂时还不能走,若是我就这么走了,会给越人师兄惹麻烦的。”
“你惹下的麻烦还少么?不差这一桩,阿叶,越人是陈国正经的皇戚,公子成要动他没那么容易,倒是你,再待下去,若是露了女儿身便再难走脱了。”勇见叶子仪还在犹豫,看了眼不远处那人来人往的大门处,一拉她的胳膊道。“走,寻个僻静处再说。”
叶子仪跟着勇向那园子中的一处青黄的竹林行去,直走到那竹林后头,勇才放开了叶子仪的手,抱臂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叶子仪想了又想,抬眼看向勇道。“勇哥,公子成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咱们便是逃出了辟公子的府第,也不一定能逃出建康城,你可都安排妥当了么?”
“这还用安排什么?外头备好了马车,你想回越人府上便回越人府上,想出城便出城,有什么难办的?那公子成若是追来,有我在,绝不让他讨得半分好去,你可有什么不放心的?”勇见叶子仪还犹豫不决,不由气道。“你是想走还是不想走?”
“自然是想走啊,要不我方才怎么会寻轩哥帮我传话给越人师兄?”叶子仪白了他一眼,郁闷地道。“这不是得防着公子成寻到么?大过年的,谁愿意见血啊?”
“那你倒是想要如何?再这么待下去,公子成必然前来寻你,难不成我还像上回一样打晕他?”
“好了,我知道了,不想了,咱们走吧。”叶子仪越想越厌烦,索性挥了挥手,往四周看了看道。“往哪儿走?还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