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端来两杯热茶。
陈情捧了一杯在手里暖手。
汪佑宁温润有礼接过,听了陈情的话,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斥道:“你也染上商贾之气!”
陈情抿了抿嘴唇,选择闭嘴。
汪佑宁不是讨厌商贾,是平等的讨厌任何一个与杨真接触,并跟他一起做生意的人。
他好像恨屋及乌。
“今夜,我就离开徽州,去开封准备春闱。”
春闱指的是科举里的会试,因为在春季举行,所以叫春闱。
全国各地的举人,都会去参加,所以要提前准备。
若掐着时间到那里,只怕居住都成问题。
陈情觉得,汪佑宁不是来跟自己说这些的。
汪佑宁跟他,不过点头之交,要告别,也轮不上他。
“这是一百两银子。”
汪佑宁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工精美,鼓鼓囊囊的蟾宫折桂荷包扔进陈情怀里,道:“想办法给杨真。”
开封乃京城,费用比徽州不知高出多少,衣食住行全是钱,到时候全国举人汇集,只怕物价水涨船高。
杨真每日几文十几文的攒,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他上京赶考的费用。
“你不是讨厌他吗?”
一百两银子,分量不轻,砸的陈情胸口疼。
原来被人用钱砸是这种感觉。
可惜钱不是给自己的,这份疼,白挨了。
汪佑宁横了他一眼,“谁说我讨厌他。”
陈情把荷包收进怀里,“那三个月前,我们给你送糕点,你拒之门外。”
杨真倒是想着汪佑宁,做出桃花泛的第二日,就给他送过去。
汪佑宁也投桃报李,请杨真吃了闭门羹。
算是两不相欠。
汪佑宁负手而立,不再说话,看一眼陈情,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焦虑。
犹豫很久才说:“我不讨厌他。”
“银子麻烦你给他送去,我还得准备去开封的东西,就不叨唠了。”
汪佑宁说完便走,一点都不给陈情反应的机会。
看着那淡色斗篷扫过地上皑皑白雪。
陈情只觉得汪佑宁是个实打实的怪人。
既好,又不好。
...
...
“杨真,你什么时候去开封。”
陈情知道自己时间宝贵,汪佑宁走后,便去找杨真。
怀里揣着一百两银子,沉甸甸地咯得他心口疼,得快点给杨真。
“我,还要些时日。”
杨真穿着短袄,双手揣进袖子里,坐在集市街头。
头顶是几根竹竿支起一块布,遮挡风雪。
他考上解元,陆巡抚奖励他五十两银子,书院院长也给了他二十两。
按道理来说,是够得。
但杨真母亲入冬以后,身体越加病乏,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请了数名大夫把脉,都束手无策,只开些滋补的药,调养生息。
药贵且少,杨真手里的钱花去大半,母亲身体仍不见好。
若真要去开封,恐怕也要将母亲一起带上。
那钱,就得算的更精细,攒得更多才行。
“其实,我有……”
“留真,今日恐怕要你独自看半天摊。”
陈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真截断。
杨真看着陈情,深色眼瞳静默如渊,似乎能一眼看穿陈情,却叫陈情看不穿他。
“行,你有事你去忙吧。”
多日接触,陈情已经了解杨真性格,没继续往下说,只顺着他的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