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真真的像个少年郎了。
十二岁的他,身量已经高过姜晚澄大半个头,一张俊脸,还有些温朝晏的影子。
他们是表兄弟,相像也是正常的。
温尔鹤也很高兴看到姜晚澄,今日他终于见到雅姐儿,兄妹俩已经而且的叙旧和嘘寒问暖过了。
温尔鹤还知道嫂嫂给他们生了一个很可爱的侄女,他也很激动很高兴,甚至很期待见到糯糯。
不过现在当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面对。
那就是,他和妹妹的身世,甚至……仇恨。
二人来到温朝晏的跟前,看到了床榻上那个形容枯槁,已经像个骷髅似的死人。
温尔雅还有些害怕。
“他就是皇上?”
温朝晏:“是的。尔鹤,尔雅。他,还是你们二人的父皇。”
温尔鹤和温尔雅这几年,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不过面对这一切,还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毕竟这个父皇,也是害死了外祖全族,还有他们的亲生母亲的真正凶手!
他们不肯认,更不想认。
二人都站在床榻前,一动不动。
景帝却惊骇无比的瞪着他们,口中‘呼噜噜’个不停。
他一句话,竟都说不出来了。
但温朝晏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以为,他们早都死了?”
温朝晏嘴角冷冷的噙着一抹笑,“当年,姑姑自焚在东宫,也换不回你一丝心软。就算你忌惮我们温家,好,我父亲他们以死证明了他们的正值和清白。但他们呢?”
“这两个,可是你的亲生骨血!”
“尔鹤才两岁,尔雅才刚刚出世!”
“你真是个畜牲!”
“姑姑许是预料到了你的无情与冷血,率先一步让宦官陈霜将他们二人带出了宫,并在潭山寺找到了我。”
“为了躲避你的追杀,为了掩盖皇子和公主的踪迹,陈霜去捡了两具乱葬岗的孩童尸骸,然后和尸骸一起烧死了自己,这才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可是如今,他们回来了……”
“陛下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今日,不久前,你的太子儿子,和你一样没心没肺之人,已经自戕在牢狱中了。”
“你说,接下来该轮到的人,是谁?”
温朝晏‘哈哈哈哈哈’的大笑着,笑声回荡在朝华殿中,却森冷的让每个人的身上,都泛起层层鸡皮疙瘩。
雅姐儿艰涩的扭头,趴在姜晚澄的肩上哭着。
她哭的,自然是为大兄当初的艰难,为的是陈霜的大义,为的是……是她的母后,竟然死的那般凄惨决然!
难怪,大兄说过,她的娘亲,是世界上最厉害,最果敢,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
她真的好可惜,自己未曾亲眼见过她一面……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害的!!
雅姐儿恨极了,恨极了!
温尔鹤何尝不恨?
他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老皇帝,眼眸中没有一丝可怜同情,更不可能会有半点,子对父的期盼和孺慕。
他张口甚至问了一句:“就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下的?”
景帝痛苦绝望的仰着头。
他费力的想要看清自己的孩子。
可是,眼中却只有一片血红模糊。
他听到了,感觉到了。
他们在恨他,恨他?
不,不!
他可是天子,他是他们的父皇!!
就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也是他们的父皇。
他们应该尊敬他,害怕他,钦慕于他的!
可他说不出话,嘴角只能潺潺的流着,根本收不住的口水。
温尔鹤嫌弃的盯着他,“你,就算下了地狱,也是见不到舅父和母后他们的。因为,你会下十八层地狱。”
景帝瞪圆了眼,‘咯噔’一下,彻底落了气。
这一回,温朝晏抬手,阻止了姜晚澄再次上前。
“不必了。”
姜晚澄收起袖中的银针,转身抱着雅姐儿安慰,“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以后可是公主,要当这天下最快乐的小公主,知道了吗?”
温尔雅却是一片迷茫。
姜晚澄一脸肃严的抬头看向温朝晏,再看向一旁,一直被温朝晏朝着向君王之路培养的温尔鹤。
这几年,教导温尔鹤的老师,是前朝太傅。
温尔鹤学习的,也是君王之道。
可如今天下却在传言,温家要取代宫氏王朝。
不过,温朝晏要做什么抉择,姜晚澄从来都明白。
她知道他,他从来都只是温家的那位,温五郎而已。
四人拉着彼此,走出宫殿。
身后传来太监尖细,带着哭腔的悲鸣声:“陛下——!陛下驾崩了——!!”
景元二十五年,景帝崩,享年四十九岁。
次月,景帝流失在外的嫡长子,先温皇后之子宫尔鹤,于朝阳殿前恭亲登基,正式继承皇位,是为大晋天子。
再次月,改国号为周,年号为温初。
是以,大周皇帝励精图治,太平盛世的统治时代,温初一年,正式拉开序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