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用了有些年头,外壳几乎布满锈迹,偏底部还被强酸类物质腐蚀出一个大洞,防水性基本等于无,加上做工粗糙,材料廉价,大大小小的问题不计其数。
活像一个赶工编码的程序员的杰作——只要能动,就没得问题。
江辰粗略检查一遍后,把那些小问题一一排除,最后锁定到无法启动的问题根源。
他先是把破旧的外壳拆解下来,而后一手拔下注油管,一手拧开油箱盖,鼓足一口气堵住油箱口向里吹气。
旁边围观的人都对他这举动感到诧异,议论纷纷。
执法者也是皱着眉头,搞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见过修机器用工具的,也见过用手的,用脚的也许能见到,用嘴的……当真是头次见。
谁家好人修机器用嘴吹啊?你还能给它吹起来是怎么的?
然而没等他再想下去,耳边忽然传来江辰的声音:“行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油箱进水了。”
“什……什么行了?这就修完了?”
抱着疑惑,执法者拽住启动拉绳,用力拉了两下,没想到,原本怎么也没动静的发动机伴随巨大的声响居然真的开始震动起来。
岸上静了片刻,随即犹如被点燃,一片哗然。
“修好了!?”
“他怎么做到的?用嘴吹,就能吹好?”
“不行,这口技我也要学。”
此刻船上的执法者更是震惊,他可是亲眼目睹方才一系列操作的,江辰那一气呵成的处理流程简直就像做了六十年的老修理工,半点看不出生涩。
而且他自己说只是看过别人维修,自学成才。
这是什么怪胎?
现在他再看向江辰的眼神,少了轻视,多了欣赏,还有一丝藏在眼底的扭曲的妒忌。
那点妒忌是藏不住的,至少在经历过底层生活的江辰眼里藏不住。
听着周围的惊奇声,换做其它拾荒者也许会跟着高呼,肆意炫耀一番,满足那点小小的虚荣,他却并不觉兴奋。
相反,他想快点离开这儿,同时希望他们在到处传的时候别给添油加醋。
“这艘船现在是我的了吧?”江辰问。
执法者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难得耐心地提醒:“当然,你随时可以开走它。但我还是要劝说你一句,别打船的主意,船上的一切都要定期检查,燃料也不足以供你逃到其它陆地。”
江辰笑了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做那么蠢的事。”
“我也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执法者随意扫了眼船上的物件,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去我们那儿坐坐。”
“那就先谢谢了。”
执法者走上岸,带着老人离开。
他们走后,那群围观的人再看江辰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宛如一群尾随小羊,却意外撞见与其为伴的虎豹的鬣狗,快速从阴影下溜走。
似乎是生怕江辰记住他们某个倒霉蛋的脸,狠狠加以报复。
不过他们属实想多了,江辰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它们。
他扫了眼铁皮船的结构,随即找了位置坐下,把那两枚银币收进兜里,然后启动发动机。
伴随发动机发出巨大声响,螺旋桨掀起水花推动着铁皮船缓慢驶出船坞。
天空飘着灰蒙蒙的雾霾,厚重云层遮蔽了大半的阳光,海上也是一片晦暗。阴沉,压抑,这些就是这个世界特有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