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吧。”
“......”赵犨对他无声施了一礼,随即告辞离去。
唉...
梁信揉了揉眉头,片刻后对着外面喊道:“立刻让敬参军等人见我,让他们放下手里的事,全都过来!”
......
大军过境,地方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只要这些贼军不来攻打自己,又有谁会傻乎乎地挡在他们面前?
藩镇只要开始考虑为自己保存实力,但就一定会想到更多的东西。
梁信则是已经想不到更多东西了,过去一段时间内他还采用怀柔政策,现在则是毫不犹豫地开始征发全城军民修缮城池。
濮州曹州那边已经派人去送信了,只不过鲁泽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回来,说是要守住濮州城。
懒得管他了。
探马和哨探被全部撒了出去,城外的树林则是开始不停地减少——守城需要很多物资,城外的春耕则是再度荒废,皮日休虽说心疼,但知道了王仙芝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后,也顾不上怜惜那些种粮了。
也就在这时候,平卢军那边受梁信重赏诱惑而来的第一批人已经到了。
数千拖家带口的百姓,还有四百余士卒,后者居然有不少都是年轻力壮的样子,被梁信立刻分批打散到军中。
城内,很快就搭起了一个台子。
梁信在兄长梁德的帮助下穿好甲胄,正要走上去,那边不远处有人通报,说是赵犨求见。
“你不是要走么?”
赵犨苦笑了一声,道:“若真是此刻走了,倒也太过无耻,罢了,下官愿意留在城中,暂时为留守效命。”
“好。”
梁信深吸一口气,也没空和赵犨闲谈了,转过身登上高台。
在他面前,是挤满了整条城墙和空地的士卒,以及百姓。
梁信放眼望去,从这些人脸上看到了疑惑、惶恐、和一丝信任。
旁边,则是有一整排嗓门大的士卒,负责在关键时候“传话”。
他开口道:
“哨探来报,贼人又要到了。”
声音很大,前排人听到了立刻一片哗然,紧接着,就听到梁信再度提高声音。
“但诸位不要忘了,我们在之前,已经合力击溃过一次贼军,
为什么贼人会一次次要攻打劫掠咱们?”
为什么,都要来打郓州?
人们心里都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先前黄巢败的还不够惨吗?
听说被梁留守一路追杀到平陆县,直接杀的他们全军覆没。
为什么,还是会有贼人过来?
“因为,咱们太弱了。”梁信怒道:“王仙芝、黄巢,都是咱们的乡人,但是在他们眼中,自己的故土不过是一块可以轻易劫掠的土地!”
“郓州,乃是我等桑梓故土之地,”
梁信霍然拔剑指向天空,高声吼道:
“我梁子诚,先前在黄巢攻城的时候就曾与诸位立誓,当与此城共生死。
以前,我做到了承诺,带着你们守住了郓州。
今日,
亦是如此!”
人群缓缓分开,从中传出沉重的脚步声。
几名士卒合力抬着一口棺椁,百姓们眼眶微红,想起了当日城头的一幕。
梁信虽然靠着手段先后得到了郓州刺史和天平军留守的位置,但这几个月来,他对百姓的好,毫无瑕疵。
家贫者,赏给土地和安家钱粮,给他们安排差事,虽说大多是重活,但竟然还有工钱。
老弱妇孺,则是无偿给予钱粮。
士卒中,但凡有战功者立刻酌情升赏,其余的人平日里更是少不了种种赏赐,更不用说,现在那些中低层军官都是梁信提拔起来的,也极其清晰地感觉到了梁信对他们的栽培之意。
所以,此刻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许多人的心里都开始酝酿起一种情绪。
都是成年人,感情不可能被几句话就轻易撩拨起来。
都说小民愚昧,
但也有一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知道谁真心对他们好。
而在这个年代,他们表达感激的方式,是可以为你去死。
你想着我,
那我替你死又如何?
梁信缓步走到棺椁前,拍了拍棺椁,看到了周围人脸上的神情,深吸一口气。
“若死,梁氏当死万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