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府尹李庆安矫矫然走进大堂,拜倒于地,口称:“下官恭贺惠王殿下凯旋归来,殿下神通广大,着实让下官大开眼界。”
朱常润挥手打断,道:“罢了,罢了,快快起身。来者正好,孤有事问于你。”
李庆安起身,俯身答道:“殿下何须询问,下官必知无不言。”
朱常润沉声道:“孤此次从俘获的倭寇口中得知,我大明藩属琉球国已于五月前被北倭国的萨摩藩所侵,此事你可知晓?”
此时正好外边微风徐来,卷起窗纱,显露出满天繁星,犹如天地间的局势,变幻无常,令人捉摸不定。
李庆安听闻,面色大变,心头突感不妙,思道,怎乃才走了倭寇,又得此非常之事,自己真是祸不单行!惶恐答道:“此事下官未曾听闻,恐怕倭贼欺诳殿下。”
朱常润目视李庆安,缓缓言道:“这倭贼之言,应无虚假。他还言,琉球国王不久前被萨摩藩家主岛津家久擒至日本的骏府城及江户城,亲见了德川幕府之德川家康与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
李庆安瞳孔微缩,苍白的月光投下他的影子。他颤声回道:“如此详实,此事应无假言。
然德川幕府,自朝鲜之役后,屡派使节出使朝廷,欲重修旧好,重开朝贡。朝廷虽然未允,但仍于前年赐金印封幕府将军为日本国王,此金印幕府将军未曾奉还,怎会作此逆事?”
朱常润一拍桌子,说道:“正因朝廷拒绝恢复倭国朝贡,那倭国萨摩藩遂私起兵,攻打琉球国,想行‘李代桃僵’之计。”
李庆安面露困惑之色,迟疑问道:“‘李代桃僵’是何意?”
朱常润淡笑道:“就是‘李代桃僵’。自朝鲜之役后,明日贸易断绝,萨摩藩欲悄攻琉球,使我大明不察。如此,萨摩藩便可伪装为琉球国,独揽琉球朝贡大明之利,为萨摩藩解囊。”
李庆安听罢,震惊莫名,心中波涛汹涌,未曾想到倭国萨摩藩为与大明通贸,竟设此狡计。
他定了定神,郑重道:“既然如此,愚意与惠王殿下共同上书朝廷,揭露此事,绝不能让此獠蒙蔽朝廷,奸计得逞。”
说道这,他停下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此事虽是萨摩藩私下所为,但是方才殿下也有言,琉球国王不久前被萨摩藩家主岛津家久擒至日本的骏府城及江户城,亲见了德川幕府之德川家康与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
可见那倭国掌权的德川幕府也早已知晓此事,却隐瞒不报,定是与之同谋。”
朱常润站了起来,说道:“此事不是我等分内之事,德川幕府如何想,萨摩藩如何做,皆有父皇和朝廷诸位东阁大学士去做决断,尔不必在此多费心思,直接上报就是。”
李庆安拱手躬身行了一礼:“不错,殿下所言极是。不过,此事涉及国家大政,我想奏疏还需仔细策划,以免有所疏漏,明日一早,下官写好奏疏后带到殿下府上,与殿下过目后再送与朝廷。”
朱常润走出港口衙门大门,摆了摆衣袖:“今日孤忙了半天,也乏了,先回去歇息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李庆安道:“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