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磕头,黑暗里的压迫感渐渐变小,天空上的眼睛消失不见,打更人也渐渐露出身影,挑着血红灯笼,站在谷仓上。
“这位真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打更人语气带着虔诚。
董清野见况,让辛弃疾带着还活着的人赶快离开,越远越好。
道士眼神泛光,语气满是渴望。
“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么说……你知道我,你且说说我是何人?”
打更人噤若寒蝉,有些迟疑,此人在故弄玄虚?
打更人看着道士身上的那些人名,派别之多,根本不好判定来路。
“断手断脚,伤痕累累,如果真按派别来分,眼前的老丈更像一位忘生道。”
“专门献祭自己的痛苦来换取力量的一群疯子,并以此作乐,是囍派的五道之一。”
打更人思考着,但不敢妄下定论。
“真人不必故弄玄虚,小弟实在不敢乱猜,还请真人解惑。”
就在这时,董清野走上前去,看着道士那双眼睛。
“老丈,你还记得我吗?”
道士细细打量着董清野,眼睛瞬间暖洋洋的,甚至有种看到家的感觉。
“这位小友让我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你我是朋友吗?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
凭着经验,董清野不敢乱说,哪怕对方觉得自己眼熟,但切不可经常哄骗,点到即可最好。
万一道士突然觉得自己是囍派骗子,随手将自己肢解完全轻而易举,在不了解的情况下骗道士简直是玩火自焚。
“你的记忆被这打更邪祟给偷去了,你是谁只能自己去寻找,你是你,便是你,无关身份门派。”
董清野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道士一个背影。
“朋友,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路就在眼前。”
董清野先是一步三回头,见道士陷入沉思,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什么都不想,拔腿就开始逃命。
道士看着打更人,双手算命卜卦,算卦似乎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不管是哪个身份,他都要算一算。
“三更锣?这法器可以蛊惑人心,小道士说的在理,我是谁要自己去寻,你这邪祟当真偷了我的记忆?”
道士看着身上那些带着三更锣气息的伤口,表情立马丧了下来。
打更人有些百口莫辩,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您是一个儒士,知书达礼,明辨是非,从不喜欢打打杀杀。”
“刚刚那小道士明显是蒙您的,我可没有那种偷人记忆的神通,圣人要明鉴啊。”
打更人的语气明显带着慌张,因为道士身上的炁机越来越强,而且还混沌不清。
明明刚刚还能抗衡一二的,现在却相当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那小道士骗我?简直是放屁,我们很熟吗?你脱口而出就说我是儒士,何以见得?倒是你骗我,老子还信,我且问问你,你慌什么慌?”
道士剖开肚子,在里面翻找起来,似乎是在找东西,用来证明自己不是儒士。
“啪的一声。”一块被符箓包裹的东西在地上,符箓遇血而化。
“太岁皮?”道士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断手断脚,那么多伤口?”
“这是忘生道的蛮横野路子啊,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是忘生道。”
道士指着打更人,眼里满是杀机。
“你以为偷了我的记忆,我就想不起来?贼人且拿命来,老夫要拿你下酒。”
打更人的心头生出死寂,身形一软,化作一滩血水,逃命而去。
“想逃???”
“呵呵呵,没门,你这贼人还我记忆来。”
只见道士紧紧抓住自己的两根肋骨用力一掰,血淋淋的骨头被丢在了太岁皮上。
“何以寻乐,忘生忘死,黜其心智,妄其嗔痴,迷其形骸,苦其心骨,毁其原貌,苦中作乐,痛里寻欢,方为忘生。”
裹着太岁皮,道士拿着肋骨往自己的胸口用力一插,伴随着一声惨叫,打更人从空中坠落,胸口出现一个大窟窿。
道士把肋骨插回原位,然后猛地将太岁皮砸向更儿神。
太岁皮仿若活物,瞬间变大变长变厚,将打更人整个包住。
道士满脸激动,对记忆渴望无比,身影一闪来到更儿神身边。
“跑啊,老子让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