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阿璟深陷局中,情况紧急,她既打定主意报他昔日的救命之恩,绝不能让他再重蹈千万人斥骂的覆辙。
……
夜幕降临,雨势依旧未减。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护城堤岸之下是一村落,有数百户人家,这一夜,他们注定是无眠的。
他们世代生活于此,男耕女织,日子虽不富裕,但也是平淡和美。
这百年一遇的暴雨,似要将他们彻底摧毁。
趁着夜色,十数个官兵来势汹汹地闯入老百姓家中。
“太子有令,护城堤岸水势告急,即将大决口,凡年满十五岁,四十岁以下的男子,皆是前去加固堤岸,违者杀无赦!”
说罢,他们便将年轻力壮的男子拉走,有反抗者,竟是活生生将他们刺杀。
一时间,凄厉彷徨的哭喊声弥漫在雨夜中。
而后的老百姓得知消息,纷纷从家中窜逃,整个村落开始暴乱起来。
沈漪与沈策等人恰是来到此村落,看到一片混乱的场景,心下一沉。
难道是他们来晚了,夏侯将军的阴谋已经得逞,护城堤岸大决口了。
沈策拉住仓皇逃跑的一男子问道:“敢问这位兄台,发生了何事?”
男子第一眼就看到沈策挂在腰侧的长剑,他神色大变,迅速挣脱沈策的手。
他飞快跑出几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官差,奉了太子之命,到我们村落捉拿年轻男子去加固堤岸,有不从者,无一例外都被被你们杀害。”
“而护城堤岸即将决堤,让我们去加固堤岸,岂不是白白去送死!如果我们不逃,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忽然,村落的几处人家冒起浓浓黑烟,火光冲天。
分明是暴雨滂沱,火势却丝毫不受影响,连绵不绝,顷刻间,整个村落都焚烧起来了。
“走水啦!走水啦!太子生性残暴,捉拿年轻男子送死不够,竟然还到老百姓家中纵火,丝毫不给老百姓一丝活路。”
“官逼民反,我们不得不反!”有人在高声喊道。
逃亡的众人回头,双眼通红看着他们的房屋。
他们的满腔愤恨犹如一发不可收拾的烈火,在燃烧着:“官逼民反,我们不得不反!”
沈漪眼中笼罩着一层凉沁沁的寒烟。
假借阿璟之命,捉拿青壮男子修筑堤岸,纵火行凶,肆意败坏他的名声,激起民怨。
背后之人其心歹毒至极。
她对着两个护卫道:“你们二人留在村落打探消息,其余人等随我与大哥去护城堤岸。”
一盏茶后。
护城堤岸。
神机营的禁卫军冒雨加固堤岸,修补决口,一切皆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萧璟立在堤岸边,眉眼萧肃冷清,湛然若神。
他的玄色长衣被雨水打湿,宽肩劲腰愈发显得明晰。
“报太子殿下,有恶徒假传您的命令在堤岸之下的村落捉拿青壮男子,美名曰修筑堤岸,实则是将他们带到无人之处杀害。”
“那群恶徒还在村落纵火,引起暴乱,还请殿下前去平定暴乱。”夜三神色毕恭毕敬地前来报信。
话音刚落,修筑堤岸的禁卫军惊怒交加。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借着殿下之命行凶?
水患情况紧急,又突生暴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萧璟居高临下地望着夜三,丹凤眼幽深暗黑,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夜三低垂着眼睛,自他十岁进入神机营,凭借着他的努力在打滚往上爬,一步步登上了神机营的第三把手的位置。
可他心里一直知道,他是主子安插在殿下的奸细,他的父母性命为主子掌控,只能随时随地待命。
他在神机营蛰伏几年,主子终于给他下达一个命令,与夏侯将军勾结,陷害殿下无恶不作,在修筑堤岸上贪墨,酿成大祸。
“太子殿下,且慢。”身后,传来了沈策气喘吁吁的声音。
萧璟回首。
他的目光却是越过沈策,停驻在沈漪身上,透出一丝愕然。
很快,这一丝愕然被眸底炙烫幽烈的暗影淹没。
萧璟径直走过去,声音喑哑得不像话:“你为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