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木窗,疏光淡枝桠。
萧璟的神色专注,将他足以将人溺毙的相思奢愿融入长命锁中。
所有在无边夜色中沸涌的蚀骨深情,所有既是折磨着他,又是叫他欢愉沉沦的祟欲,皆能得以短暂的慰藉。
只叹是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卿卿为他虔诚放在心尖尖上的阿漪姐姐。
长风绵绵,烛火摇曳。
天地间寂然无声,唯有长相思震耳欲聋。
过了几盏茶的功夫。
萧璟终是将长命锁雕刻完成,他丹凤眼透出灼灼的焰火。
眸底深处氤氲的情愫似痴慕,又像紧张不安。
小姐真真是心细如发,漂亮大胜一局之后亦是没有放松警惕。
他走至一盏灯前,目光迷离沉醉。
“楚恒不可!”崔贵妃瞬间从极致的悲伤中清醒过来,永宁已在地牢中即将问斩,楚恒在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再出事。
华乐宫。
沈漪看向窗外,如今已晚,她清眸流转,对着花枝道:“花枝,我乏了,你且退下罢。”
她心中怨念冲天,死不瞑目,沈漪,你害得本宫死无全尸,本宫定是要化作厉鬼,向你索命!
崔贵妃在梦中心痛得几欲窒息,祸国殃民的妖异本该是沈漪那个贱人,人人得而诛之。
“是母妃无用,护不住永宁!”
她眉间笼罩着寒烟,肌肤冰彻莹彻,眸光极其浅淡地望着两方局势。
她故作镇定道:“楚恒,莫不是你还不信母妃之言,母妃得了父皇宠爱多年,自是有一番手段。”
“皇上英明,将此妖异斩立决,实在是大快人心!”
言毕,他转过身,目光残忍而冷酷。
……
夜色苍茫,皇宫中陷入一片幽幽的黑暗中。
沈侯府西溪苑。
崔贵妃陷入一个令她极为心碎欲绝的噩梦当中。
沈漪的清眸渐渐积聚起凛冽的锋芒。
母妃只叮嘱他不要掺和救永宁一事,那他便要找沈漪那个贱人算账!
偌大的华乐宫里,只剩下崔贵妃一人,她死死地咬住幽幽的红唇,直至磨出血来。
她的脚步不由停滞。
永宁公主为敌手之象,已成祸害苍生的“妖异”,即将问斩。
到头来,遭受横祸的人却成了她的爱女永宁。
左丞相为敌手之马,折于自尽,死后臭名远昭。
他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道:“母妃,不过是噩梦,永宁她……还在地牢里,尚未处斩。”
她忍住心中的悲痛,对着萧楚恒强颜欢笑:“楚恒你不要轻举妄动,母妃心中已有救永宁的周全之策。”
崔贵妃最是宠爱永宁公主,如今永宁公主被困天牢,择日问斩,崔贵妃为救永宁公主,势必会狗急跳墙。
倏忽,他眼底闪过了一丝阴鸷的光芒:“待永宁平安回来,儿臣定是要让沈漪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永宁一事,一切有母妃。”
萧楚恒总算是信了崔贵妃的话,不由喜道:“母妃,那是极好的。”
一步,两步,三步……
“楚恒,你最是孝顺,你要听从母妃之言,否则,母妃心难安!”
徐徐图之,总归能动摇贺元帝已是固若金汤的根基,将他从高高在上的龙椅拖拽下来,取下他的头颅!
花枝静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琼姿花貌的沈漪。
今夜,他欲再以心头血祭灯,愿能与阿漪姐姐心意相通,结为琴瑟之好……
修长分明的大手将身上长衣脱落,充斥着极致张力与侵略性的精瘦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可她向来有一颗慈母之心,她对她的一双儿女,皆是呕心沥血,舔犊情深。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只可惜,她未能入宫亲眼目睹小姐的无双风华。
萧楚恒点头:“既是如此,母妃您保重身体,儿臣先行告退。”
花枝应了一声是,对沈漪的佩服溢于言表。
萧明鸢口中塞着破布条,发髻凌乱不堪,身穿着囚服,押至刑场处跪着。
她定是要将永宁从地牢中救出来的,明风祁欲明哲保身,弃永宁这个生女于不顾,这是痴心妄想。
而她方未损一兵一卒。
萧楚恒心里一痛,他今日在父皇的养心殿跪了足足几个时辰,父皇仍是不肯见他一面,为了北襄国的江山社稷,父皇铁了心要将永宁处死。
长安城的人潮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眼中带着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快意。
昏黄烛火映衬下,他的肌理块块分明,透着如衡玉一般的质感,唯独心口的疤痕显得格外惊心刺目。
萧楚恒见崔贵妃醒来,声音急切道:“母妃,您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