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指，刀片应声落于仍然潮湿的地面，发出闷响。

身姿矫健地向下一跃，陈白几乎是无意识地，冲向了季晨——“我有点，手痒。”

他想杀人。

杀任何的活物。

水柱激飞，形成几十道水柱、水刀，在空中滞留片刻，以破空之声，迅雷之势冲向众人，包括王星张越等人，即将无一幸免。

一阵白色的光芒闪过——

身穿白色亚麻兜帽外套的年轻男孩挡在了陈白目前，背着一个防水的双肩包，斜跨着一个巨大的医药箱，手里则捏着一根银针，堪堪插在了陈白的眉心处。

陈白的动作被定住了。

“呼……总算赶上了。”男孩长得很有亲和力，看上去有一种涉世不深的纯粹和干净，他喘了口气，开始拼命对陈白道歉，“对不起！我得把你定住！不然等下你清醒过来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转身，扶着张越等人上了三楼——鱼缸里的水基本湮没了整整两层的商场，水位下降的缓慢，勉强和三楼的地面持平。

白衣男孩见所有人都安全之后，转身回到水里，不一会，他腰上别着四个保温杯一样的东西回到地面上。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标签机，分别写着季晨、程小琪、孙芸芸、赵华等四个人的名字，贴在了四个保温杯上。

他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保鲜膜包着的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发了条语音，“实习生编号9527，抵达现场，目前一切顺利。”

说完，他又把手机揣进了白外套下的牛仔裤口袋里，开始拖拽被定在水里的陈白到岸上。“我等下就帮你把针拔了，真是太对不起了。不过你一直维持这个状态，损耗会很大。话说，陈白先生，你暴走起来有点敌友不分的，这样太危险了。”

这个编号为9527的不知名见习生一边絮絮叨叨着，陈白眉心处的银针一边被拔掉。

在银针拔掉的一瞬，陈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几秒钟之内全部变白，瞳孔变回了寻常的棕色，只是眼眶似乎显得有些深邃，他两眼一闭，向后一栽，没了知觉。

9527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然后，他果断放弃了叫醒陈白，转向其他几名警察，“我帮几位上一下药吧。”

他打开巨大的药箱，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内服外敷的各种药品绷带镊子等各种医药工具。

“我是人类关爱协会的见习干事，请各位多多关照。”9527笑起来一侧脸上会有一个酒窝，看着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大男孩，“你们别担心陈白，他只是损耗过大了，休养几天就会好了。各位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很危险，我应该想办法早点过来的，可是我半路迷路了……哎……”

他的话很多，音色也很温暖，只是直到陈白都迷迷糊糊转醒了，他还在讲话。

莫言忍不住打断了他，言辞恳切，“你能去水下再救一个人吗？我们还有一个伙伴，他叫张一穹。”

9527回头看了一眼缓慢下移的水位线，点点头，动作迅速地把背包和医药箱放在地上，正要钻进水里的时候——

一条线条结实的手臂扶着栏杆，湿漉漉的衣服发出“啪嗒”一声，张一穹把警队制服外套艰难地甩到了地上，艰难地爬到楼上，没好气对着陈白翻了个白眼，“你特么在家炸浴缸，出来炸鱼缸，你是司马光转世吗你？！”

“张一穹！你还活着！”莫言兴奋叫道，冲上去扶住了他。

这一次，张越没再表现任何不爽，他的关注点第一次不在莫言身上。

张一穹的手臂，实在有点引人注意——

自指尖起，到手腕向上三公分处，青筋暴起的皮肤上遍布黑色的鳞片，这条手臂与那张清秀斯文的面孔极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