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不通。”
萨缪尔·穆雷沉醉地吸了一口鼻烟,漫不经心地看向跪在他面前的总管:“我们西部这么地灵人杰的地方,为什么三年了,还是没有一个孩子通过觉醒之域?”
总管德达洛冷汗涔涔,紧盯着地毯上双剑屠龙的图腾,连口水都不敢咽。
“报!”
佣人低头推开书房的门:“领主大人,副总管带着穆雷小姐回来了。”
“瑞亚·肯尼向领主跪安,愿艾斯玛丽亚的星辰在您的空海长明,穆雷亚德!”
听到瑞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德达洛谨慎地松了口气。
啊,瑞亚回来了。
烟雾缭绕的书房内,萨缪尔迟迟没有动作。
好在一旁的躺椅上,有位美丽端庄的金发女人适时出声:“起来吧,瑞亚,还有这个孩子。”
帕玛尔跟着瑞亚从地上爬起,感觉鼻子有点痒。
馥郁的玫瑰香料和辛辣的烟草味在空气中粗暴地糅为一体,她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打喷嚏的冲动。
这就是香味吗?
“来,过来。”
被瑞亚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帕玛尔这才意识到夫人是在叫自己过去。
雍容绝色的夫人懒洋洋瞥她一眼,随即,碧色眼眸中装满了惊喜:“萨缪尔,你什么时候还睡过黑头发的,留了这么一个种?”
领主闻言也转过身,隔着朦胧的白烟看了帕玛尔一眼。
“......应该是哪个游牧民族吧,布尔甘?”萨缪尔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只是印象中确实有那么一个黑头发的女人。
帕玛尔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他,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他和厄尔尼很不一样,帕玛尔在心里偷偷比较着。
萨缪尔察觉到小女孩偷看的视线,转了转手上的碧玺,没说什么。
“这孩子不错,就是.....作为佣人,未免有些瘦弱了。没事,在城堡里多住几天,叫他们给你好好补补。”
帕玛尔看着领主夫人的红唇一张一合,什么也没听明白,只知道,自己好像可以在这个宏大的城堡里住下了?
她连忙低头,拼命回想瑞亚教给她的话:“无,无量流火,穆雷亚德,龙,呃,勇士,穆雷亚德......穆雷亚德,艾,艾斯玛丽亚庇佑您......”
瑞亚绝望地闭上眼睛:这小萝卜头怎么会没记住?刚才不还背得好好的!
小女孩看上去笨拙窘迫极了,但领主夫人好像被逗乐了,她在躺椅上笑得前仰后合,丰满白皙的胸脯一颤一颤地,耳垂上深蓝的宝石坠子也随之摆动。
“哎呀萨缪尔,你居然能生出这么个姑娘,好啊,好啊!”
美人娇笑着,伸出手擦眼泪:“就是她了,这么个闷瓜,刚好给我的卢希达做个伴!瑞亚,她以后就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了,你好好教她。”
无人发现的角度,深埋着头的小女孩悄悄笑了。
目的达成!
听到帕玛尔可以留在城堡里了,瑞亚忙不迭跪谢,另一旁,书桌后的萨缪尔将手上的鼻烟壶盖上。
“你满意这个孩子?”
“......那就让她陪卢希达一起去觉醒之域吧。”
书房内,两声倒抽气响起,德达洛和瑞亚同时紧紧捂住嘴巴,趴跪在地,大气也不敢喘。
帕玛尔还沉浸在喜悦中,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凝重了起来。
觉醒之域是什么?
但没有人向她解释,领主萨缪尔一挥手,她就被德达洛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
书房厚重的门关上,门上的藤叶有生命一般延展相连,将锁紧紧扭上。
“......萨缪尔,你认真的?”
光线昏暗的屋内,领主夫人冰冷的碧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瑞亚:“你要让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和高贵的穆雷一同进入觉醒之域吗?你是在羞辱我的卢希达,还是在羞辱你自己?!”
瑞亚额头紧贴着地,艾斯玛丽亚啊,果,果然没瞒过去!
领主和领主夫人发现帕玛尔不是穆雷家的血脉了,她,她的小命要不保啊!
“玛丽安,冷静一点。”
高大的棕发男人从转椅上站起,望向窗外,繁荣的曼斯菲尔德城邦。
曼斯菲尔德只能享有两小时的白昼,而他的城民们对穆雷家族又是如此拥护爱戴,他怎么能叫他们失望?
已经三年了。三年,没有孩子通过觉醒之域。
如果今年仍是如此,那么曼斯菲尔德在明年将只能拥有一小时的白天,皇庭不会让太阳过久地在没有价值的城邦停留。
“玛丽安,我们需要太阳,我们需要胜利。这已经不仅仅是穆雷家的事情了。”
萨缪尔长叹一口气:“如果曼斯菲尔德连最后两小时的白天也守不住......你不会想知道极夜地区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金发女人死死掐住掌心:“那是因为我的卢希达还没有进过觉醒之域!只要她进了,她就一定可以通过,你又为什么允许那个黑头发的贱种分走你女儿的荣光?”
“萨缪尔,你要相信卢希达!以她的天赋,通过觉醒之域不是难事,未来甚至有可能......进入那个地方!”
“玛丽安!”
萨缪尔警告地看着她:“你太累了,下去休息吧。”
“......不要再折腾了,除了卢希达,我已经没有别的孩子。这个黑头发,就让她陪着卢希达一起去吧,多一个人,总归多几分希望。”
玛丽安沉默了一会,顺从地起身,低头退出了房间。
“至于你,瑞亚。”
萨缪尔棕色的眼睛里映出瑞亚颤抖的身躯:“觉醒之域的试炼就在明天。你的生死,就由帕玛尔的表现来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