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教员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所谓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对此刘协深以为然。
在如今的朝堂之上,依仗大臣忠君爱国的气节?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他现在可是深藏两世老灵魂的怪物。
想要朋友多多的,最好的方式不是给予,而是告诉他们,有个恶徒要抢你家的财物,睡你的妻女,完事后还刨你家祖坟。
就问你气不气,就问你还忍不忍,就问你跟谁统一战线。
刘协故意停顿了片刻,眼神扫视朝堂诸公。
“相国,所言甚是,但……朕有个小问题还请相国为朕解惑。”
“陛下请说。”董卓语气中满满的不耐烦之意。
“我们都走了,历代帝王的陵寝该当如何,那关东乱贼见财起异又当若何?”
诸公还以为天子有何高见,竟是这种荒唐至极的担忧。
群臣垂头丧气,讨董联盟那可是勤王之师,他们还能刨了历代帝王墓?!皇帝还是太小了,没有识别是非黑白的能力,他日千万可别成了秦二世胡亥那般,任由董卓指鹿为马,看来这大汉真要完了。
但是这话落在董卓耳中,他却是做贼心虚,不过他不认为小皇帝知道自己和吕布密谋的计划,只当是小皇帝想表达一下孝心。
随即沉住气,拍着胸脯打包票:“老臣发誓,不会让他们从帝陵中拿走一丝一毫的财物。”
刘协被这信誓旦旦之言,雷得不行,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要不是我知道你会让吕布刨了我家祖坟,也许朕还真的会信你的话。
不过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今日一小步,是朕掌权的一大步。
“相国,朕相信您定能说到做到。”
刘协声音稚嫩,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听闻此言,董卓颇为得意,向吕布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刘协拱手言道。
“谢陛下明见,老臣一心为国,却处处受阻,实乃我大汉之积弊也。”
杨彪和黄琬对视一眼,流露出一抹苦涩的惨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人都看懂对方眼神中的意味:天子羸弱懵懂,不明白迁都对于大汉意味着什么,更怕是分不清好坏,分不清忠良奸佞,一旦迁都,大汉将名存实亡。
稍微有点良知的臣子,头也只能压得更低,正如他们的心情一样,彻底沉入了谷底。
反观挺董派的朝臣们拱手高呼:“天子圣明。”
杨彪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向天子躬身行礼道:“陛下……”
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御阶之上的少年天子挥手打断了他。
就见天子一脸天真无邪,直视董卓,缓缓说道。
“相国,又当如何防止关东乱贼不会见财起意呢?”
董卓眨着眼睛,不明白天子用意,就听刘协自问自答道:“朕猜,您定是用那釜底抽薪之策,先于关东乱贼入雒之前,取走历代帝王陪葬之物,朕猜得对否?”
这话如同旱地惊雷,朝堂所有人皆被震得的头晕目眩。
董卓震惊于刘协怎么知道,群臣震惊于董卓的丧心病狂,胆大妄为。
“如果朕没有猜错,不但历代帝王墓,连同公卿大臣祖坟,也不放过吧。再抄没雒阳高官富户家资,再一把大火烧了雒阳,不给叛军留一丝一毫的有用之物吧。”
前者还是老刘家一家的事,大臣们还能低着头权当看不见。而后者可是波及到自家祖坟和家业,祖先曝尸荒野,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大汉,实属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还不算完!还要抄没家资,火烧雒阳!
之前众人保持沉默,是他们有种判断,那就是董卓长不了,等拨乱反正之后再回雒阳,如今也就是明哲保身,熬一熬的事情,董卓的钢刀爱落谁身上就落谁身上,别落在自己身上就行。
可现在还明哲保个屁身,祖坟被刨,家业被毁,跟直接抄家灭门还有何异?
董卓这无差别的攻击,直接将绝大多数人推向了刘协这边。
顿时朝堂鼓噪起来,纷纷起身,刚刚还只是杨彪,黄琬与董卓对峙,而现在变成了董卓与大半朝堂诸公对峙,局面骤变。
董卓拳头攥的“嘎巴嘎巴”响,恶狠狠看向刘协。
即便是成年人,这气势下都会先怂几分,遑论九岁的孩子,对此董卓颇有信心。
“陛下,是何人污蔑老臣?”
刘协微微扭动脑袋瞥向大殿右侧,随即又及时回过头来,一脸笃定道:“没人!”
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像极了一个撒谎的小孩,在大人面前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
董卓顺着刘协刚才那一瞬间的目光瞅过去,看到的正是一脸懵圈的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