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倏然发觉自己还不知规则。
总不能上去捡起毛笔,随意写几首诗吧,周围人头攒动,芸芸学子都想得大承国运佑持……
楚阳偏过头,看向侧旁的李东楼。
“廪生补试规则是什么?”
“小夫子想知道廪生补试规则?”
李东楼打开折扇,凑在楚阳耳边以遮掩周围嘈杂,缓缓说道:“廪生补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让巡御史的浩然真意为之所动,便是中了。”
楚阳抬头望去。
水波之上,一道青色罗裙的绝美身影,凌空而立,青袍飞扬,赫然就是那位巡御史的浩然真意。
楚阳已经知道,这玩意儿压根不是人,完全由真意所化的死物。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若想让她动一下,除非诗文引动某种儒道规则,果真公平公正,想舞弊都难。
“灯下抱书思绪飞,
“落笔沁润诗章辉。
“月华照窗游书海,
“唯求一朝悟道归。
杨石乃白鹿书院学子,已苦读十五年,游历行觅江山百川仍未曾入道。
书院举荐廪生之人中无他,于是来廪生补试撞运气。
立于高台之上,他面朝江水,江波之上便是那青色罗裙的绝美女子……
念完,却不见女子有丝毫所动。
“下一个!”护卫看向高座上的巡御史。
巡御史李贞吉摇了摇头,浩然真意没有变化,说明此人诗章之中,尚未凝练出半点真意,更别提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五文。
文气之道,有文胆、文心、文眼、文形、文气,这些是读书人做梦都想达到的境界。
这首诗,虽然有几分才气,但还相距甚远,自然是中不了。
却是如此,也让下方围观的读书人和百姓,看到廪生补试有多难。
“徐兄,你来了,不是说要告假入京师一趟?”巡御史李贞洁问道。
竹帘之下,赫然多了一道青色官袍的身影,正是县令徐名望。
“李巡御史,惭愧惭愧,廪生补试本该由下官主持,待李巡御史回京之宴上,下官定自罚三杯。”县令徐名望笑了笑。
“怎么,又不去京师了?莫不是以为我真如此小气?”
话罢,一道浑厚声音悄然传来。
“师弟气度自然不小。”
亭谢之中,又是悄然之间多出两道身形,先前出现在闻道监的陈淳和张礼安。
两人听闻原初真卷在江阴县,立即用儒门神通,一日同风五万里赶路,累了就换彼此带人。
一刻不歇,直达江阴县。
此时张礼安手中,已然握着朝思暮想的原初真卷。
李贞吉站起身:“两位师兄怎么来了?”
“师弟,叙旧待会再说。”
张礼安偏过头,甚至没有去瞧廪生补试,缓缓开口道:“先带我们去楚府。”
“张师兄等一等!楚阳就在这里……他莫不是要参加廪生补试?”徐名望扫了一眼人群,猛然发现楚阳在其中。
……
“小夫子,轮到我们了。”
李东楼递过一支紫木令,这是巡御台避免混乱发的序签。
楚阳楞了一下:“怎么,这么快?”
“啊?哦,不敢隐瞒小夫子,我是上四家松风书院夫子李俊之嫡长子,我爹看我迟迟未曾入道,便想让我换个先生,进入各大私塾,也借此打探消息……瞧见松风书院的学子排在前头,要了他的序签。”
不怪有家资去澜月阁买剑。
早猜是富家子弟,楚阳看人的一向很准,只是,要不要帮三叔清理门户?
李东楼感受到楚阳目光变换:“小夫子,我进来之时,便向夫子坦言过此事……”
那无事了。
楚阳一步一步,走上江景台,心里琢磨要写哪首诗词,不知要不要应景,若要应景就有些难了。
一道青色罗裙的绝美女子,凝立江波之上,此刻楚阳才看清楚她的样貌,琼鼻檀口,没有丝毫表情的模样。
仿佛不论如何卖弄文采,她都不会为之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