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之后的定平伯府上下,正弥漫着一股悲凉压抑的气氛。仆役下人们一个个花着脸,噤若寒蝉地打扫着火焰吞噬的灰烬。
得益于军巡铺的帮助,大火只烧尽了一个马厩及几间下人的侧房。这样的损失,对于日落西山的伯府而言,又是一次重创。
更主要的是,这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马厩和侧房,更是定平伯府的名声!
而这样的损失,使得最近亲切待人、飞扬跳脱的大少爷,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上午都没露面。
小月儿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端来了午饭。
看着一脸阴沉的何瑾,以及面色变幻不停的典韦,她吓得面色都有些白。
但想到少爷平日的好,她还是鼓起勇气道:“少爷,用些饭吧。夫人和二少爷都很担心你,二少爷还想进来。可夫人不让,说男人有时候就需要静一静......”
何瑾还未开口,便听到背后‘啪’的一声!
转头看去,只见典韦这会儿已生生捏碎了那瓷杯,掌上鲜血淋漓。
可他却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脸色铁青、双目赤红。整个人周身的杀气犹如山洪暴发般肆虐,让何瑾都恍如置身狂风暴雨当中的小鹌鹑。
“韦,韦哥......你这是要干啥?”
看着典韦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何瑾的腿肚子都抽筋了:据他所知,汉末三国的时候,社会风气讲究轻生忽死,任侠快意。
说白了,就是那时候的人气性大,当街杀人然后投军杀敌都是小事儿!别说典韦猛男好像就干过这事儿,连弃武从文的徐庶都干过。
要是典韦同志忽然杀心四起,弄死自己杀人灭口,那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啊!
可想不到典韦豁然起身后,竟直接拜倒在何瑾面前,声音愤慨:“主公,末将无能,致使主公受辱,罪该万死!末将愿以后赴汤蹈火,为主公洗刷今日之耻,万望主公恩允!”
何瑾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反应过来后,心中陡然一阵狂喜!
是的,汉末三国人的气性都大,但同样那时代的人还讲究主辱臣死,一诺千金。
典韦之前自重名声,小觑这个时代的人物。可经历这番挫折后,他似乎一朝幡然醒悟,许下了愿效犬马之劳的诺言!
何瑾当即扶起典韦,认真言道:“韦哥,你我来到这时空,便乃一场缘分,自当同甘共苦。之前韦哥傲气太盛,在下有话不敢言。今日我等既坦诚相见,在下便斗胆一言。”
“所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韦哥勇冠三军,猛锐彪悍,然终其一世,也不过悍将尔。此番虽失利,但对你我来说,却至少可让我等认识到自身的缺陷和不足,不知韦哥以为然否?”
典韦听闻此言,虎目不由更加湛亮,再度对着何瑾一拜,心悦诚服道:“主公所言极是,末将日后自当以此为戒!”
跑掉了一枝梅,却换来了韦哥的效忠——这样算算,生意好像也不赔!
更何况,谁说一枝梅这件事儿就结束了呢?
一上午的时间,何瑾的确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但他不是在自怨自艾,而是仔细想着一枝梅的来龙去脉。
诚然,这次抓捕计划是失败了,但失败的原因也很简单:轻敌了。
何瑾原本只将一枝梅当做寻常的采花小贼,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最明显的例子,谁家的采花贼不学采阴补阳,还学上兵法了?
其实第一次听说一枝梅的时候,何瑾就觉得很奇怪。
寻常的采花贼,也就靠些下三滥的迷药,祸害一下僻静路途上的弱女子。最多去一些富户乡绅那里,糟蹋下小家碧玉。
可那一枝梅下手的对象,先是京城里冠绝一时的名妓花魁,后又是身份显赫的诰命夫人,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可偏偏一枝梅竟来去自如,还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令顺天府都束手无策!
还有,既然一枝梅在京城里混得那么滋润,为何又跑到了太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