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位护卫手中,还各自捧着一个小方的锦盒。看起来应该是带来的见面礼,可李夫人并未交给伍氏,何瑾也不便开口询问。
倒是看到何瑾进来,李夫人竟先主动起了身,明媚开口笑道:“这便是伍姐姐适才一直提及的何公子吧?想不到如此俊秀不凡,一表人才。果真虎父无犬子,乃将门之后。”
何瑾当即应是,随即向李夫人施了一礼,诧异向伍氏问道:“姨娘,你早些便认识李夫人?”
何瑾问的没错,这时代讲究尊卑有序,倘若两人若不相识,断不会第一次见面便以姐妹相称。
伍氏先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算不得认识,都曾经选秀入过宫罢了。说来也是,当初在宫中的时候,我与李妹妹从未见过,却不想都嫁做人妇后,竟有缘一见。”
李夫人也点点头,道:“是妹妹唐突了,听闻姐姐府中有位丹青圣手,妾身便想来讨一副画作。公爷也感念两家近两年交流甚少,特让妾身来此探望一番。”
经李夫人这么一提,何瑾倒想起来了,他这定平伯府同魏国公府还真是有些渊源。
当初魏国公迁都北京的时候,被建文帝忌防,根基也浅薄。而刚刚崛起的新贵何家,也需结交一些老牌儿勋贵的作为靠山。如此郎有情、妾有意,两家便暗暗地勾搭了在一起。
后来徐家再度崛起,何瑾的便宜老爹能出任一省的都指挥使,听说也是魏国公举荐的缘故。
只不过,徐进忠随后便开始闭门谢客、韬光养晦,而何瑾便宜老爹死后,两家基本上便算断了往来。
还有来我府中寻丹青圣手作画什么的,又是个什么借口?
这会儿徐渭便开口解释道:“回公子,是老夫前几日一时技痒,为夫人作了一副画。想不到夫人大为喜爱,便拿去宣扬了一番,也不知为何便赢来了一点虚名。”
何瑾这才了然:历史上徐渭号称书诗文画四绝,虽然画排最末,却也非寻常人能及。伍氏又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得了徐渭的画自然忍不住四处炫耀,便导致徐渭的名声传到了京城。
可不知为何,虽然事情听起来都合情合理,但何瑾就是觉得李夫人的话里,有丝掩耳盗铃的味儿。
事态未明前,何瑾便换上一副笑脸道:“夫人既为求画而来,自不能空手而归。徐先生,便请为夫人画上一副,以显何府的待客之道。”
说罢,徐渭也上前向李夫人见礼,福伯更是很有眼力地将作画的笔墨等物摆上。李夫人也整理了一下仪容,口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如仪。
何瑾见状,觉得便该离去了:毕竟一个十六岁年轻俊秀的少年,杵在这里也有些不妥。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告退的时候,李夫人又好似随口问道:“何公子,听闻这些时日你与那一枝梅,正在一争雌雄?”
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何瑾愣愣地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夫人,却发现她适才那句话似意有所指,但又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甚至,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儿都没看向自己,精致的脸上也古井无波。
就这么一眼后,何瑾觉得自己疑心病又发作了:自己与一枝梅的事儿,经过几日的发酵,恐怕早就传到了京城。李夫人也是深宅里的妇人,对此事自然有些八卦之心的。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还装出些羞恼的神情:“的确如此。可惜那一枝梅狡诈多端,在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倒让夫人见笑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李夫人淡淡说着,也不知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