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东在孙权斩案以表决心后迅速地开始运作起来,六郡上下的兵马开始不停地调动,就连屯兵鄱阳的中护军周瑜都在此时回到了江东吴县,与孙权共商讨敌大计。
并以周瑜的威信团结淮泗士人与江东世家,不求北伐之日能齐心蹈锋履刃,但能不互相争斗即可。
毕竟孙权推行授兵奉邑制,把江东土地画给淮泗士人以使其能够养兵,彻底侵犯了江东世家的根本利益,这些外来客在江东世家眼中本就是侵略者,更兼有孙策屠戮江东世家之举,再加上划地养兵,两者之间如何能齐心呢?
这也是促使孙权下定决心攻打合肥的重要原因。
盖因孙氏起兵时相助者多为淮泗士人,而孙权所占据的扬州好巧不巧地少了一个九江郡,导致孙权在淮泗地区只占有庐江郡与丹阳郡,也致使淮泗集团的有生力量很难得到补充,长久下去,随着淮泗老臣的去世,淮泗集团极有可能迎来秋黄不接的局面。
这是孙权不想见到的。因此若是周瑜此战能够攻破合肥甚至携势一举讨平九江郡,收复扬州全境,如此淮泗集团便可得到补充;同时孙氏的兵锋亦可直逼曹家的徐州,而曹家昔日在徐州多有屠戮,民心不附。若孙氏兵锋至,则徐州必然多有响应,尚不能全据徐州南部三郡乎?
纵然曹家以骑兵精良,可随时来援之利使孙吴难以彻底攻占徐州;可若是孙氏频繁遣水军沿水路入徐州劫掠民户资财入江东,彼曹家安有宁日邪?
故而周瑜乃与孙权谋议在七月出征合肥,此时雨水颇丰,江东的水军更能发挥用处。
且彼曹操总不能以耽误春耕为代价前往讨伐刘备吧!此时出征亦可为刘备吸引些许兵力,算是给刘备些交代吧。
而现在对孙权来说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他要把诸葛亮扣押下来。经过几次交谈后,他发现此人绝非荆州流传的所谓沽名钓誉之徒,反而乃是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
这样的大才,怎么能放回去给刘备做谋主呢?留在江东多做客些时日,多与他孙权同座而谈些时日不好吗?!
故而他派遣谷利前往诸葛亮所住的驿馆,接诸葛亮到吴侯府“暂居”。
可当谷利率领着孙权的近卫军车下虎士冲进驿馆时却惊愕地发现诸葛亮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书信给孙权。
也让孙权颇为措手不及。
而此时的诸葛亮已乘船离开扬州矣。先前在驿馆时,他便明白了兄长诸葛瑾所谓世家多养私兵死士的意思,故而从兄长处求了些许部曲为暗中护卫。
前日忽得陆议和兄长传讯,知孙权有囚禁他的意思,便接着兄长的身份,由诸葛瑾派人护送其出城,由陆议为他遮掩些许行踪,这才能让他成功逃离江东。
而孙权接到诸葛亮的书信一观后,眉头紧锁,将书信放在一旁,自嘲地笑道:“子瑜与孔明有同胞兄弟之亲,相助其孤亦不能责怪。如何陆议也愿相助呢?孤今若是强派人追逐,恐得一嫉贤妒能之名啊!罢了罢了。”
他一直想要缓和吴郡陆氏与孙家的关系,毕竟昔日孙策屠戮江东世家,受害最深的便是吴郡陆氏,而陆议便是他比较看好的一个关键中间人。
可如今看来,想让陆议当这中间人,却是有些任重道远啊!
仔细算一算,兄长的次女也快到了出嫁的年龄,或许与陆议联姻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不能让母亲和公瑾知道,不然此事定难成行,也是苦了兄长了。
而此时的樊城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此人容貌平常,面相朴钝,可樊城的官署包括邓芝在内的所有人无一人敢轻视他。
他叫庞统,与诸葛亮齐名,号凤雏。是襄阳名士庞德公之子,亦是襄阳庞氏的杰出子弟和司马徽的得意弟子。
邓芝将他请入座中,见庞统并不发声,只是呆坐在一旁,低头看着茶水发呆,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率先发问道:“庞君乃襄阳名士,先前牧伯数次征辟庞君为兵曹从事,庞君却而不受,不知今日来此,却是有何见教?”
庞统呆滞的眼珠转了转,浮现了些神采,道:“我非不受也,然襄阳之地,实非立功扬名之所,故而统此番前来樊城,只为建功立业!”
邓芝有些诧异地看着庞统,留在刘备身侧担任兵曹从事都不算是能够建功立业的地方,那何处能建立功业呢?樊城之地,虽是抵抗曹操南下的要冲,亦会有些许立功机会,可风险与机会几乎不成正比呀!
届时曹军合围樊城,便可直接切断其与襄阳的联系,到那时樊城就是孤城一座,稍有不慎便是城破人亡!
退一步说,就算守住了城池,此役头功也是李太守的,与他庞统又有何干呢?
邓芝摇摇头,想要劝庞统离开,可却听得爽朗的大笑声从官署外传来,“庞君远道而来,护有失远迎,庞君勿怪!勿怪!”
只见李护龙行虎步地从外走进来,眼神之中充满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