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新峰不再言语,也侧身抬大枪,谨慎地扎向顾轶。
原主的记忆跳到顾轶心头。
大枪是冷兵器近战之王,兵器越长越猛,所谓杠杆越长,出力越劲嘛。同等水平,使枪的可敌三个使刀的。
拦、拿、扎为枪法基本三诀。拦是顺时针晃枪,拿是逆时针晃枪,扎是直进直退。
俞新峰的枪头和顾轶的枪头即将接触,俞新峰的枪便轻晃了一下。未及顾轶反应,自己的枪头已经被拦开,俞新峰的枪头早沾到了顾轶的胸口,留下一个白垩的斑点。
——如果俞新峰的大枪有铁枪头,顾轶的心口早被扎出窟窿了,毙命当堂了。
生死真的只在须臾之间。
“再来。”
顾轶有点窝火。他才刚想起点枪法呐。
俞新峰再次扎枪。
学着俞新峰的样子,顾轶的枪头也晃起圈。
他意识到,拦拿是一种防守反击的技法,一旦把对方的枪头拨开,对方几乎是不设防的,谁都无法捕捉到那么细小、那么迅速的枪头,那在眼睛里只是一个小点而已!
“笃。”
顾轶的枪头被拨开,俞新峰的大枪在他身上又扎了一个白点。
“再来。”
顾轶这次的枪杆和俞新峰的枪杆缠得如胶似漆。同时他暗中切换了视角。顾轶用火神座上那个自己的眼睛来校正,不再靠人间的眼睛徒劳地追随对手的枪头,只用人间的躯壳感受大枪的律动。
“笃。”
顾轶的枪头仍然被拨开。又多了白点子。
“再来。”
比上次的效果更好了,顾轶的枪头和俞新峰的对划了一圈、二圈、三圈、四圈乃至极限的五圈。
“笃。”“笃。”“笃。”“笃。”
两人又对了四枪,顾轶又多了四个白点子。
有一次,顾轶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可以弹开俞新峰的大枪,但依然被俞新峰抢先了半个眨眼,把大枪扎入自己的中线。
——是我的脚步不对。
每次俞新峰总能用脚抢到更好的身位,比我的枪扎得更远。
顾轶开始像跳跃的战马那样调整脚步。
“笃。”“笃。”“笃。”
又对了三枪,顾轶又多了三个白点子。
“可以了。”
俞新峰收起了他的大枪,陷入了沉默。他本期待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见识下这个重金砸出来的少年武者的实力。可是期待落空了。
顾轶有点不好意思——实战的话,十次对枪,就是自己被俞新峰扎死了十次。
感觉原主十年苦练的枪术,被俞新峰彻底鄙视了。
原主真的不是一个纨绔子弟。是我不好,彻底失落了原主对枪术的理解。
其他刀术、弓箭、马术,同理可知,现在的顾轶应该都比原主差上至少一个层次。
“抱歉。我很笨的。”
顾轶道,眼圈甚至有泪水打转,是对原主,也是对俞新峰的真心歉疚。
“少东家已经知道我的道体有二个,‘枪将’是其中之一。
枪术是我家将门世代传承的吃饭技艺,哪怕这个有火器的时代,长辈也不许我对枪术有任何荒废。
最疯狂的时候,我每天要扎枪一万次,连着这样扎了三年枪。
最初的时候,我扎完一万枪需要从日出直到日落。
到了最后一天,我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扎完一万枪。
那一天我听到了‘真武帝君’的召唤,得到了第一个武人道体。”
俞新峰道。
——一盏茶的功夫扎完一万次枪!
顾轶稍稍吃惊——也就是说凡人的肉眼根本没法捕捉到俞新峰的认真出枪!
刚才的交手,俞新峰是已经照顾到自己,把枪速和自身的力量都放低到了极限。顾轶以为能捕捉一次俞新峰的扎枪,其实,那根本是自以为是的错觉。
“我听说,空门有一种成佛的法门,‘念佛法门’。
每天念一万句佛号,持之以恒,终能成佛。
俞大哥对枪术的虔诚近乎真正的高僧念佛,所以通过了‘真武帝君’的试炼,成就了‘枪将’。”
顾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