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北风。
丁修在坟前,已经坐了三天三夜。
丁修的背影落在不远处一个少年人的身上,少年泛红的眼圈里满是敬佩。
“师兄平素里,对师傅少有尊敬,甚至埋怨不断,想不到师傅死后,他如此伤心!”
“整整三天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大有陪师傅一起归去的势头!”
“我之前真的是误会了师兄,我一直认为师兄是个只要给钱,什么伤天害理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江湖败类!今时今日,我才明悟,师兄当真是天下绝品的豪杰义士!”
“只是往后时日,没有了师傅的庇佑,我和师兄怕不是举步维艰。”
丁修的双瞳上,冰雪蒙上了一层冰层,脑海中尽是感叹。
“师傅,你就是太单纯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居然按照我说的去练了!”
“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练走火入魔了吧!”
“我之前给你说过很多次,人和人体质是不一样的,有些功夫我可以练,我可以错,你不能!”
“可是你不听,这下好了,气血攻心,血脉逆流,七百二十个窍穴就和放鞭炮一样连环爆炸,知道的是你走火入魔归西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放鞭炮迎娶白富美呢!”
“唉,人走灯灭,吹灯拔蜡,以后我也不埋汰你了。”
“谁叫你没面板呢!但凡你和我一样是个挂比,悟性通达,还三观熟透,都不会这么的着道。”
“你安心的走吧,师姑丁白缨回来,我一定会给她描绘一个我师傅大战官府高手,不幸罹难的壮观死法,我不会给师姑说,我师傅因为听我瞎逼逼,把自己给练废了!”
言罢,丁修抬手轻轻擦拭过墓碑上的字迹。
“戚刀门门主,丁万象之墓,大徒丁修,二徒丁显留。”
丁修站了起身,身上风雪落下,叹了一声,回身而去。
风雪当中,寒风似剪,剪开了少年稚嫩的脸颊,露出来一道道如指甲缝隙的血口子。
靳一川站在风雪里,两个袖口里满是风霜,他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人,戚刀门大师兄,眼神变得三分畏惧,七分胆怯。
风雪吹过丁修的长发,丁修道,“风雪盖顶,为何不走?”
靳一川道,“师兄没走,我也不能走。”
“愚蠢!”丁修道,“师傅有没有教过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个道理!明明你的武功不足以抵御寒霜雪风,却偏偏要和我一样在这雪地当中,你以为你这样卖惨能感动谁?师傅?我?师傅已经走了!至于我,能感动我的只有银子!”
靳一川执拗道,“我只是觉得,站在这里,陪师傅走最后一程,是徒弟该做的!没有说感动谁!绑架谁!师兄你误会我了!”
“还敢给我犟嘴!”
丁修一脚踹出去,靳一川直接被踹到了雪窝里。
靳一川狼狈的从雪窝里爬了起来,眼神依旧倔强的盯着丁修,“多谢师兄教导。”
丁修看着这个死心眼师弟,内心暗暗感叹,真就是个死心眼,这么下去,你就值一百两银子你知道不?
不,你现在连一百两都不值!
我得想办法让你值钱,只有这样,以后公公让我杀你的时候,我才能狮子大开口,一笔赚够养老金!
丁修看着靳一川,“不服气?”
靳一川道,“不敢。”
丁修咧嘴笑道,“不服气就是不服气,就直接骂我,而不是这么藏着掖着,小心到最后形成心魔,那就毁了你的武道根基,明白吗?”
靳一川看着丁修,猛地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个混蛋!师傅一死,你就揍我!丁修你是不是个人!等到师姑回来,一定要让你好看!”
丁修擦拭着脸颊上带血的唾沫,眼神发亮,“骂得好,还要骂吗?”
少年指着丁修,“总有一天,我武功练起来,一定要这样虐待你!一天打你八遍!三天给你一顿饭!我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丁修道,“现在给我滚回去练武!负重长跑十公里!跑不完,今天别吃饭了!”
骂骂咧咧声里,少年背起了一块比他还大一倍的巨石,踉跄的在雪地里朝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