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修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很多。说是狗鼻子也不为过,此时他就闻到在大厅之内,弥散着一股稀薄的异味,很是难闻,而这大厅本就混杂了混浊不堪的空气、臭烘烘的汗味、油腻重口的快餐味和那种被加热过度的泡沫塑料味,而在这种混合了各种气息的环境之中,又夹杂入一股新的恶臭,只是尚未被人察觉。
“什么味道?我最近花粉过敏,鼻子不太通气。”庄念毫不在意时亦修所说的什么怪味,火车站嘛,尤其是老火车站,能指望它会是什么香味吗?臭就臭点,生活如此。
可是被时亦修这么一说,庄念前面那位打扮的很是时尚光鲜的一位白领丽人可就受不住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说还好,自己很难察觉,一旦说破,即便是没有怪味,都觉得鼻腔里痒痒的。
“唔,这是谁放屁了!”那白领用尖细的嗓子道,可是那嗲嗲的嗓音实在让人无法听出她有没有生气,只得从她嫌弃的抽出香巾纸捂住了口鼻,并从挎包中掏出一小瓶香水,使了劲的在身边布满结界的动作看出这人大约是有些烦恼了。
没有人搭腔,可也怨不得这位白领姐儿气恼,本淡不可闻的臭味不知何时愈发的浓郁起来,原本摩肩接踵的队伍,都因这毒气弹而松散宽敞开来。
这个时候鼻子太灵就是一种罪过了,时亦修低头跟庄念悄声言语一句,便转身朝大厅外走去,他需要几口新鲜空气来清醒清醒脑子。
就在时亦修刚出了大厅,他身边立刻窜出一道人影,没等时亦修细看,那人就直奔站台广场的厕所一头扎进去了,模样是没瞧清,但是看打扮似乎也是刚刚那一队排前面的几个人之一。
时亦修踮起脚尖,看向庄念的位置,发现这丫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四个人的位置了,哦,又一个人已经买到票了,现在是第三个。
而庄念前面那白领姐儿此刻也不见了踪影,时亦修四下一扫,才发现那人竟在最右边的长队后面排了起来,这时候还不住的以手为扇,在脸前不停的扇乎着。
看了看时间,这才刚刚过去半小时不到,难道真能如这庄念所说,赶在午饭点之前处理完事情?可是到现在,时亦修还是从心里觉得没这么简单,毕竟返乡时节,火车票一票难求,即便队伍排得再快,没有票还是空谈。
待时亦修大喘两口之后,他才算又活了过来,也是头一次觉得原来新鲜的空气是如此可贵,眼见人群又恢复了之前的密度,可想那臭味差不多消散干净,说句可能会影响食欲的话,即便大厅里通风设施没有多大出力,但就这里面几十上百块口人,能有什么味道能在里面存活数十分钟而不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又复吸两大口“纯净”的空气后,时亦修回到了大厅之中,那三条队伍的长短始终没有变化,每一列都是十来个人,新来的人看到这么长的队伍拧头就走,而队伍中的人已经排了这许久,舍不得离开。
而庄念此刻就在最左边队伍的第三个位置老老实实排着,小脑袋一伸一伸,关注着前面几人购票的进度。
“前面走了几个人?”时亦修走到她身边随意问道。
“人有三急吧,队伍前面有个大哥向我前面那个大姐借了包面巾纸,就急匆匆跑走了,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位大姐也走了。”庄念一边关注着队伍的进度,一边应着时亦修的话,同时随着人群又向前勉强行进了两步“快到我们了。”
眼看又有一个人垂头丧气的离开购票台,从刚刚他与售票员的只言片语听来,估计也是来火车站碰碰运气,可惜空手而归。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余票,你是下个月三号回庐峰的火车吧,还是晚上一点的?”时亦修向庄念重新确认了一下时间和地点,他着实害怕这个迷糊的小姑娘有哪一个地方记错了。
“不是。”庄念答道。
“不是?”那还真是自己记错了?看来这丫头应该查到自己的班次还有余票了吧,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费半天劲排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的队?又不是傻子。
“你是哪天回去啊?”
“三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