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滴水檐下处决了人,也就是几盆水的事,便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夜色笼罩住了大内宫城,殿内的烛火通明,几人静静无声。
坐在上方的忽必烈,冷冷地盯着站在殿中的四方贩子,眼眸中冷意沉沉,看不出心思。
真金坐在一旁,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的扶手,目光在忽必烈和四方贩子之间来回打量。
阿合马和郭守敬则恭恭敬敬地垂着头,像是恨不得将自己自烛火的阴影里彻底隐了去。
四方贩子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打破了寂静:“恭喜大汗清肃宫城,铲除妖僧。上天庇佑,皇后病情一定会很快好转的。”
真金坐直了身体,连连点头,看向忽必烈:“父汗?”
忽必烈没有理会真金,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进了那四方贩子的眼里。那瘦弱的汉人这一次并未逃避,而是坦然回视,不但如此,那汉人唇角竟隐有淡笑,好似能看透他的心思。
忽必烈不悦地皱眉,指了指郭守敬,声音冰冷:“郭守敬,你不是懂天象?你来看看,这天星石,到底是真是假。”
天星石与那王道图此刻都在匣中,就放在忽必烈身侧的桌几上。
郭守敬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匣子。自从知道那匣中石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后,他就心痒难耐,恨不得捧在手里好生察看。
然而那天星石的来历非凡,更是与那王道图是一体,关乎国运。郭守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要求查看。
然而此刻忽必烈竟然亲自开了口,郭守敬心中先是一喜,急上前两步。路过那四方贩子时,四方贩子朝他微微一笑:“郭中郎,可得瞧仔细了。”
郭守敬脚步一顿,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被拖出殿去的东瀛和尚。想起这年少的四方贩子一顿疾风骤雨般的驳斥,就将那东瀛和尚的脑袋摘了去。
想那道元和尚来中原也有数年,也算是能在大汗面前说得上话的外来和尚。没想到自见了这四方贩子,前后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郭守敬的心,便先乱了一瞬。
郭守敬来到忽必烈身侧的桌几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精致的匣子。匣中三格,盛有人形人参的那格已空。剩下的两格中,一个放着天星石,另一个放着王道图。
想起之前在皇后暖阁中,那天星石与王道图之间互相感应的情景,郭守敬心生敬畏,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
却在这时,郭守敬的袖中,突然传出轻微的哗啦声。
忽必烈眼中厉光一闪,猛地抓住了郭守敬的胳膊:“郭守敬,你袖中藏了什么?”
一旁的真金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手按腰刀,刀刃半出。
阿合马也吓了一跳,刷地抽出了佩刀。站在殿门外候着的怯薛侍卫也呼啦啦涌了进来。
大殿正中,四方贩子微微蹙起了眉头,盯着郭守敬的袖子,眼带深思。
忽必烈冷冷地盯着郭守敬,阴狠地道:“郭守敬,难不成,你也想学那些愚蠢的汉人?”
忽必烈是马上皇帝,那手是挽过长弓射过大雕的,此刻狠狠地抓住了郭守敬这个文官的胳膊,郭守敬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大汗。臣,臣不敢。请,请大汗先松手,待臣......”
“大汗小心!”那四方贩子突然大声道,“这个汉官看上去有几分聪明,需防他在袖中藏有机关暗器,释放剧毒,你们让开,让我来查看!”
阿合马和怯薛侍卫本都已围了上来,一听什么机关剧毒,都不禁退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