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兄如此淡定,想必心中已有定计?”
贺冕长吁一口气,摇头道:“自然有对策,但只凭在下一人,难以全计。
此次的商人抵制,说到底主要是三大类,丝绸、瓷器、茶叶,这三样本就是番商采购的重中之重。
至于其他的东西,不成规模,都是由零碎的小商人组成,这类人太多,难以齐心,时间一久,不攻自破。
至于三大主类,则各有说法。
先说瓷器,漳州本不产瓷,目前月港卖的瓷大多由景德镇转运而来,江西那边以江右商帮为主,闽商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咱们只需派人直接到番商里收集订单,收取定金之后从景德镇拿货运来便可,时间上来得及。
而且实际上真正并不需要订太多,只要有一两船景德镇瓷到了月港,那些捂着瓷器的商人肯定忍不住,届时就会贱价甩卖。
其次是茶叶,茶商买茶大多是订货,取货时才摘茶给货,咱们只需要把这边的消息放出少许给茶园,那边听了这边茶商抵制番商,不卖茶,定然会心生疑虑。
然后我们再派人与茶园接洽,茶园的人自然会给茶商施压,怕咱们真的截胡,肯定会付钱拿茶。
届时茶压在了茶商手上,不卖便是新茶压成老茶,价格腰斩,茶商们不会干亏本买卖,到时候横竖会卖。
最后是丝绸,这个才是最棘手的问题,首先市面上的丝绸本来就缺,基本上是织出来多少,便被丝绸商人买走多少。
所以丝绸的存量不在卖家,而在买家,加上沿海虽有大型桑园,但纺丝却多是小作坊,然后由统一的牙行去收,这个事情没些路子,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所以此事的症结在于产量不足,短时间织不出这么多丝,所以必然需要丝绸商人手上的存货,我可以去跟本地几个丝绸商勾兑勾兑,但不能抱太大期望,只能麻烦李大人去求刘巡抚,让他从省外联系一些丝绸商。”
产量不足?
李澹瞥了眼坐在一旁没有作声的老魏,问道:“老魏,现在工坊那边进展如何?”
老魏却是露出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笑脸,可也不多话,只是起身笑答:
“一切顺利。”
众人都是不解,李澹此时问这个是何用意,唯有此前在与新乡打交道比较多的贺冕知道一些端倪。
“行了,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吧,贺老的方法甚好,瓷器与茶叶的事情,胡溪与胡伟龙,就麻烦你们两个先去安排一下,贺兄与老魏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众人退下,可脸色并未好转太多。
稍会儿,屋内只剩下李澹、贺冕、老魏三人,李澹这才开口问道:
“现在建了几座纺织工坊?”
“目前能纺织的工坊已有十五座,机器八十九台,这个月增至百台没有问题,下个月预计再增加三十台,便是极限,主要还是女工不够。”
“账上可还有钱?”
“有的,‘顺风货行’现在每日进银有七百余两,最多一日有近两千两。”
贺冕在旁听着,此时不禁发问:“县尊是想……自己纺丝?”
李澹抚手笑道:“为何不可?”
贺冕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算有一百台织机又如何?
两日一匹,百机两日也才一百匹,两月时间堪堪三千匹,供几队番商倒是可能,但供一个月港,还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