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善的商人被你逼到这份上,你就不配做一方父母官,与民争利向来是大忌,光凭这点,本官便能上书参你一本!”
副提举附和道:“就是!李澹,你一个倭寇招安而已,粗鄙之人,谈何理政,不仅失我天朝颜面,还与民争利,本官也要上奏参你!”
与民争利!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上来,若是换做别人,现在肯定是怵了。
首先为官者与民争利这个事情在大明属于禁忌,就连皇帝要加个税,收个钱,都会有大臣打着这个名目来怼皇帝,当下这就是政治正确。
但在李澹眼里看来,这个事儿,属于强盗逻辑。
因为这件事是可以正着说与反着说的,而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读书人。
嘴巴长在那些酸腐的读书人脸上,那就是用来放屁的,没理也诌出三分理。
眼红李澹挣钱,那就扣一个“与民争利”的罪名,此乃暴行,万万不可。
至于外藩惹事,跌了天朝颜面,那就更是莫须有了,毕竟李澹交的出丝绸,眼前这两个番商,该是被裹挟着来的。
李澹一直冷眼旁观,没在理会眼前两个跳梁小丑,转而看向那两位番商。
其中一人他还记得,名叫安东尼奥,是从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来大明朝贸易的大帆船主。
李澹不会西班牙语,但是会英语,于是便操着英语尝试与安东尼奥交流。
正巧,安东尼奥也会英语,于是惊奇地答话道:“尊敬的李大人,你居然会偏僻的英吉利语,你应该去学一学西班牙语,那才是全世界最流行的语言。”
李澹可不是和他来讨论那个语言更流行的,直接开始询问安东尼奥实情。
通过交谈,不出李澹所料,安东尼奥是因为商引被卡住了。
起先是卡在市舶司手上,之后他打点一番,本以为万事大吉,结果临到办商引的时候,对方又提出需要海防馆开出的离港签引才可以办理下一次的商引。
于是他又去海防馆打点,这才落到了林懋松手上,被林懋松给裹挟过来。
至于一旁的林悟贤与林懋松,听着李澹与那番人叽里呱啦一通对话,顿时心里泛起了嘀咕。
刚想出言打断,那番人却是惊呼一声,直接跑了出去,另一位番人也随即跟了上去。
在场众人除了李澹,全部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澹,你与他们说什么?”林懋松的声音暴躁起来。
“这个嘛,就是交流了一下感情,他们说要回船上看看,诸位大人,不妨咱们也跟过去看看,等到了码头,你们再弹劾本官也不迟。”
李澹的话慢条斯理,这份从容,让他面前这三位上官听得恼火。
尤其是林懋松,他是最直接与李澹交手的人,此时火气已经完全被点了起来。
“去就去!”
三位大人一甩衣袖,离开县衙,与此同时,县衙后堂这才慢慢又走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自然是福建巡抚刘尧诲。
至于另一人,此时手上正端着纸笔,像是在记录着什么,若有所思,脸上浮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