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牛上半年就不怎么吃草了,两眼红兮兮的吓人不说,还滋溜滋溜净喝水,更厌人的是三更半夜哞哞叫个不停,吵得烦死人了。”
“难怪会抢周老幺水喝,熊家赖定周家,八成是为了开春分田的事。”
“自个儿手气不好,怪得了周家么?”
“听说抓阄的时候周怀安挤了熊大海一下。”
“别说了,听周怀荣咋说。”
周老大起身看着熊大海:“熊大爷,我还记得你家这牛是四百五买的。再说,你家的牛原本就病得快死了,杀了卖肉的话,恐怕连两百块也卖不到。”
“还有,我家老幺追打你家的牛不假,但也是你家的牛拱上去抢他桶里的水喝,吓到了他,他才拿扁担打它的,这事儿不能全怪我家老幺吧?”
熊大海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怀荣,不管咋样,我家的牛是活生生的,被你家老幺拿着扁担追打,才摔下高坎死了的,这事没错吧?”
周老二见憨厚的大哥不知怎么应答,站起来不满的看着熊大海,“你家的牛病的快死了,也是事实,凭啥要我们赔这么多?”
周老三也梗着脖子瞪着熊大海,“就是,你家那牛就算我家老幺不追它,也活不了几天。”
“周怀山,你……”熊家老大瞪着周老三,话没说完,就被熊大海抬手制止了。
熊大海看向周父,“老周,我们爷几个不是来干仗的,干仗我熊家也不怕你。”他顿了一下扬声道,“老周,你今天就给句话,我家的牛,你是赔还是不赔?”
周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他道:“四百五,你同意我们就给钱,不同意,我们就去大队解决。”
熊大海父子几个相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多亏周家的败家子,拿回本钱不说,黄牛还白用了几年。
周家三兄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弟弟,几个嫂子气恨的看向周怀安,三嫂还不满的剜了杨春燕一眼。
“你这个败家子哦!”周母气得抓住周怀安,满脸是泪地在他背心用力捶了几下,“你都成了家的人了,咋还这么不成器啊?你是不是要把我们气死,你才甘心啊?”
周怀安猛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熊大海,“不赔,老子宁愿坐班房也不赔!明明是你家的牛先冲过来拱我,我才打它的,老子凭啥子赔你这么多?”
“住嘴,你要气死你老子不成?”周父拄着棍子的手抖个不停,嘴唇也有些发青。
“老汉儿,我…我…”周怀安恨恨的抱头,再次蹲下。
“老汉儿!”周怀荣兄弟三个担心的上前。
“我没事。”周父抬手喘了两口粗气,看向熊大海,“老熊,你就说四百五买你家的死牛,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熊大海笑着点头,“好,四百五,莪拿钱,牛留下,我们走人。”
周父看向老伴,“桂兰,去拿钱给老熊。”
周母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抹着泪朝堂屋走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包出来,递给周父,“老头子,给你钱。”
周父把一扎一扎的大团结,从包里取出来,递给了熊大海,“老熊,你点点。”
熊大海接过,每个儿子分了几扎,父子几个蹲在地上,紧紧捏住钱,把拇指和食指伸到嘴边蘸了口水,清点起来。
过了一会儿,父子几个站起身来,合计了一下,熊大海冲周父点头,“老周,我们两清了。”
周父缓缓点头,“清了就好。”
熊大海父子几个揣好钱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