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悠手上一停,沉默片刻后放下剪刀:“可打听清楚是因何事惹得小天师心生不满?”
“是我家子弟打探消息时太过急躁,有了些疏漏!”随后大致解释了狐精打探消息时没有发现墓中婴儿及后来张牧之带人挖坟的事儿。
“你呀!你呀!”胡悠叹息几声,又道:“五日后我便要舍了这身皮囊,去拜见碧霞元君娘娘喽,此事你自己处理便是!”
胡三郎听叔父不愿意管这事儿,心中一慌,连忙跪地哀求:
“叔父!求叔父看在已故家严的份上,指点下三郎如何挽回此事!”
胡悠拿手巾擦了下手,在椅子上坐下,摇头道:“挽回?小天师让胡馨儿将这玉佩送来,摆明了就是要她继承家主之位,你还想忤逆小天师的意思?”
胡三郎怎么会不明白这层意思,只是不甘心而已,于是又以头抢地:“侄儿已经替叔父掌管胡家大小事务二十余年,若这家主之位……,侄儿就再没有颜面见人了!”
胡悠开口反问:“你以为小天师是借此插手我家事务?”
胡三郎直起身来连连摇头:“侄儿万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小天师那等人物,岂会将我家这点基业放在眼里!侄儿只是因没办好事情,心中羞愧……”
胡悠伸手拍了下胡三郎的肩膀:“你能这样想,说明还有救!”
“小天师既然表明了态度,那家主之位定然是要传给胡馨儿的!”
“但是胡馨儿要跟随小天师学道,哪有时间理会俗务?”
“你是他哥,以后家中还是由你做主就是了!”
胡三郎一愣:“这……是不是有些阳奉阴违的意思?会不会惹得小天师不快?”
胡悠摆了摆手:“你就是心性多疑,爱自作聪明!小天师岂会在意这等小事?就是你那妹妹,再跟着小天师几年,这份家业她也看不上喽……”
“小天师本不欠我家什么,若日后你妹妹真能得個上乘功果,那便是我家几代都用不完的福缘了!”
胡三郎从地上站起来:“侄儿明白了,日后定当用心给小天师办事,不敢再有丝毫疏漏!”
胡悠点头:“如此便好,你去吧,几日后要招待碧霞元君座下使者,你记得亲自去请小天师前来赴宴!”
胡三郎走下阁楼,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当时让自家妹妹在道观外守着,固然是因为胡馨儿想要学道,内心里未尝没有试探张牧之来历的想法,而今胡馨儿如愿以偿得了机缘,胡三郎又感到十分失落。
“妹子能被小天师看中,是因为她心思单纯的缘故,这点我是比不了的……”
深夜,铁牛家里灯火熄灭。
摇篮安置在大人床边,铺着晒得金黄的稻草和柔软的棉垫,内里婴儿睡得正香。
贪嗔夜叉化成的黑蛇从门缝里游进来,爬上摇篮支架,探出脖子看向熟睡的婴儿。
“好个阴气汇聚的灵胎,我若将他吞食了,伤势定可痊愈。”
黑蛇心中刚升起念头,摇篮里叠起来的符纸上飞出一道红光,一下撞在黑蛇脖子上。
“啪!”
黑蛇从摇篮支架上摔下来,本就不多的法力立马去了九成。
“好个阴毒的道士!如此算计于我!”
黑蛇心中咒骂,感觉周身骨头都疼的要裂开一样,于是再不敢在屋里停留,挣扎着往外爬去。
房间里灯被点燃,铁牛从床上披衣坐起。
“怎么起来了?”陶李氏含糊地询问。
“我心里不踏实,起来看看孩子!”
屋外窗台下的干草堆里,黑蛇缩了缩头,盘成一团不敢动弹。
此时这贪嗔夜叉伤势更加厉害,随便来个人拿块石头都能将他杀死。
隔着院墙,黑蛇听到外面小径上响起脚步声,似是有人从远处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又停了下来,那人已经站在了院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