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法以北极紫薇大帝为法主,本是上界仙神秘法,唐初高道邓紫阳得天授后创北帝一派,此法才在世间流传。”
“北帝大法分支众多,其中最主要的两支为天蓬法和酆都法。”
“酆都法修习时需受酆都箓,诸弟子为北帝法官,行使酆都法门役使鬼神,当严守酆都黑律。”
“我灵应观诸位同道都已领受正一箓,自不能再转受酆都箓,去做上清北帝太玄弟子。”
“然而天蓬法却不需受酆都箓,我正一弟子亦可修习。”
“我今日所传天蓬秘法,乃天蓬元帅亲授杀妖伏魔治邪秘术,涵盖经法、印法、符法、科法及天蓬法器炼制之术。”
“诸位同道学了这法门,劫数来临时便要迎难而上,深入南京城大街小巷之中,祛除邪祟,扫荡群丑,以彰显我道家慈悲救度之心。”
“然劫数之中天机难测,一旦入局便要有殒身的觉悟,你们之中哪个畏惧艰险,现在便可起身离去,不必学这些斗战的法门。”
左梦鱼、守静道长、玉罗刹和众道士、道童都在蒲团上躬身而拜:“我等都有舍身卫道之念,但请主持(师父、老师)传法!”
上午阳光正好,关闭了大门的灵应观里一片安静,只有清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张牧之端坐在众人之前,凝神片刻后开始传法:
“天蓬大元帅为嗣教外台卿,别有神局,是阴治之有司,号北极驱邪院,如世之殿师,兵府是也。”
“所传天蓬神咒共有三十六句,每句皆有对应的神将,三十六位神将各有所司,道士行法时可根据其职司以符篆、手印招之……”
众道士默默聆听张牧之讲述天蓬秘法,同时心中也存了面对劫数迎难而上的决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张牧之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守静道长就寻了纸笔,把张牧之今日所讲整理成法本秘册。
博望镇,横望山脚下。
旱魃方国珍轰然从高空砸落下来,双手成爪朝普渡慈航抓来,同时口中哈哈大笑:
“我也感应到这横望山中有神,不过法力也就那么回事,岂能耐你我何?!”
普渡慈航心中再无战意,双脚一踏地面,身形飞出七八丈开外,躲过旱魃的冲击:
“我也是一时昏了头,何苦同这等凶魔争斗?他想寻朱家报仇便由他去!说不定我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轰隆”一声,方国珍坠落地面,澎湃的气浪掀飞了砂石,他见普渡慈航躲闪自家攻击,于是大叫:“妖僧莫不是怕了?现在跪地求饶,或可留的性命!”
普渡慈航站在远处呵呵冷笑:“此山南麓有一座道观,观中有王灵官法身常驻,你若要找死尽管过去搅扰,贫僧可不陪你发疯。”
方国珍正要继续冲上,闻听此言连忙停下:“一个乡野道观岂会有灵官法身?妖僧莫不是在哄我?”
普渡慈航也不解释,反而转移了话题:“太祖皇帝驾崩之后魂魄同国运相合,能变化火属神龙,你即使已经成就了旱魃之身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我俩相斗到现在,彼此都受了不轻的伤势,你想报仇恐怕难上加难!”
方国珍心中更加不解,忍不住开口询问:“妖僧此言何意?你为大明国师,怎地会为我考虑,莫非是要算计于我?”
普渡慈航依旧答非所问:“僵尸初变为旱魃,再变为犼,你唯继续吞食龙种,令自己化身为金毛犼,如此才能有报仇的希望。”
方国珍闻言心中大震:“莫非这妖僧也要霍乱大明江山?这……这才是真正的妖魔啊……”
普渡慈航说到此处却不再讲,只道一声:“你我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方施主日后若需有人助拳,可到南京紫禁城寻我。”说完之后御风往南京去了。
两人的战斗爆发的仓促,同样也是草草收场,只是可怜了大片的农田变成了焦土,诸多百姓受战斗波及死于非命。
方国珍站在横望山脚下,终究忌惮那妖僧所说的灵官法身,没有再继续往前:“我若想恢复伤势甚至更进一步,非得再吞食几条品阶高些的龙种才好!”
“这江宁龙王倒是個好口粮,只是距离刚才那妖僧所说的道观太近……不若到南京城里去,我记得城中秦淮河、玄武湖中的水神都是当年朱元璋亲自下旨敕封的……“
“城中虽然有诸多神明驻守,但毕竟是鱼龙混杂之处,我隐匿了自家气息潜入进去,未必没有得手的机会!说不定还能杀几个朱家的子孙……”
于是旱魃也运使土遁之法往南京城而去。
片刻之后,山脚下有清光一闪,青衣大袖的横望山山神青玄子显形而出:
“一个旱魃,一个妖僧,也是大劫来临才有这等凶魔现世,幸亏他俩心有顾忌,才没来我横望山中搅乱。”
“方才我听这俩魔头好似都往南京城去了?小天师正在南京修行……”
青玄子又看了眼远处干涸龟裂的田地,摇头叹息一声,身化一阵清风朝横望山南麓老君观飞去。
“我身为横望山之神,无法离开此山给小天师传讯,不如将此事先告于赵道长知晓!”
如今老君观主持赵拙言已经修成了五种阴性神雷,其玄妙虽不如张牧之所修五雷正法,威能却也不容小视。
赵拙言听到青玄子报信之后不敢怠慢,连忙出了道观往博望镇探查详情。
农田干涸,草木成灰,溪水断流,山石崩塌,更兼之有诸多百姓殒命,其家人正在恸哭哀嚎。
赵拙言顺着妖僧和旱魃争斗的痕迹一路探寻,将沿途所见默默记在心中,直至一个时辰后才来到了铜井镇外群山里,看到了那条被旱魃杀死的蛟龙。
“乖乖!这是哪里的河神被旱魃杀死在此?全身血液被吸食干净,连脑子都被抓去了。”
“看这里山石崩塌的模样,想来旱魃和妖僧的战斗是从这里开始的。”
赵拙言又在周边山峰搜寻片刻,终于找到了旱魃出世的天坑,然后又在天坑四周搜细细查看,发现了掩埋在碎石泥土中的石人、石马。
“这里应该是旱魃的墓穴……看来还是个大人物的陵墓……”
赵拙言刚嘀咕了一句,就看到天坑边缘处有一座断裂成两截的石碑,来到近处打量几眼:
“居然是翰林学士宋濂先生亲自撰写的神道碑铭……原来是他!”
“方国珍乃元末草莽,曾参与乱世争龙,这等人物本身就有气运在身,又成了旱魃之身……难怪如此凶悍!”
“对这等人物要么就直接杀死掠夺其气运,要么就善待至终老,其气运自然就散了。”
“太祖皇帝也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非得把人家活埋了做成生桩……旱魃出世霍乱大明江山,还要我道家出来收拾烂摊子……”
“听横望山神说这两个凶魔都往南京城去了,这下南京城估计要闹成一锅粥了!”
赵拙言探查明白之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在自家小腿上贴了两张甲马神行灵符,迈开大步飞奔,身形快似一道轻烟朝南京城方向而来。
灵应观中,张牧之传授完天蓬大法的诸多神咒、手印、符箓、科仪之后,又开始讲解法宝炼制之法:
“天蓬大法虽为速成之法,入门容易,大成却难,若修行不够时遇到厉害的妖魔邪祟,当以法宝克之。”
“同天蓬法配合的法宝众多,其中威力最大的有天蓬印、天蓬尺、天蓬钟。”
“天蓬法中所传法印有六:一曰天蓬煞鬼印;二曰北极驱邪印;三曰仙都巡摄印;四曰火铃印;五曰天丁印;六曰九天宝印。”
“制造法印用雷击枣木最佳,向阳桃木亦可,冬甲子日,夏用丙午日,一日造成,不可经宿。”
“法印初制成时并无威力,仍需以天蓬神咒加持,在甲子、庚申、三元八节夜子时,或五月五日,夏丙午日念咒祭练效果最佳……”
“天蓬尺,需取向阳桃木之枝刻制成尺,精铁铸造亦可,分四棱,六面分刻二十八宿,日月,紫微讳,天蓬讳,南斗六星,北斗七星。”
“制成之后同样以神咒加持,既可作兵刃,亦可作法器,妙用无穷,用时自知……”
“天蓬钟,以紫铜铸造最为上等,或以三清铃代之亦可,此钟能驱山镇海,移动宅舍,治岩石之精,且能克阴邪鬼物,钟声一响,魂体成灰。”
“此钟祭练咒语:山川百灵,闻我须惊。浩劫大道,照天之精,日月永固,百魅石神,山岳随莪,江河拱迎……”
张牧之讲完法宝祭炼法门之后便闭口不言,留下时间给听讲的众道士思索感悟。
有道士遇到迷惑不解之处便开口询问,张牧之则细细解答,直至暮色降临,众道士才再无疑问
张牧之又道:“守静道长已将我今日所传天蓬大法整理成册,尔等各自抄录一份,然后好生修行,不可懈怠。”
“待尔等将天蓬法修炼到念咒、书符有灵之后,便要离开道观,游走各处驱邪救民。”
“日后每月十五日回道观一次,我要考核众位所行善功如何。”
众道士都躬身道:“吾等谨遵主持法旨!”
所有学习了这天蓬秘术的道士,未来行走天下时都以小天师门下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