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方然做饭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事如果传出去，无论是对谁，都没有好结果。

考虑到这点，以及众人的态度，方然也没有太过坚持，而是提出在自己的指导下，让酒楼的师傅完成。

王老太爷知道方然的下一步计划，就没有继续阻止。

晚便是约定的日子，方然在众人好奇的围观下开始指导酒楼师傅做菜。

第一道是腌豆渣炖腊肉。

师傅根据指示，取出几块肥瘦均匀的腊肉放在火烤了烤，待肉皮沁出油水，未曾刮干净的猪毛也被火苗舔掉便放入水中冲洗，又用刀刃把黑色的污迹刮干净。

接着，他把洗干净的腊肉切成片，放进锅里翻炒，待炒出足够多的油脂便将几个淡红色的、由腌豆渣做成的团子扔进去，用锅铲轻轻搅碎。

一股难以言表的酸味混合着腊肉的浓香在空气里弥漫，引得厨房外围观的人群频频伸长脖子看。

尤其是王岩，听说姐夫要做好吃的，早就等在一旁，就希望自己能蹭两口。

他可是太知道自己这位姐夫的本事了，现在对他可是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夸张点说，就连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金科玉律。

这时候闻到这股奇妙又闻所未闻的香气，王岩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彻底勾起。

像他这样想法的王家人不再少数，尤其是一些小辈，大多都把方然当做了自己最大的靠山，甚至连爸妈都越了过去。

去外面也是一口一个姐夫，姑父，方先生，允中叔（方然的表字）……叫的十分亲热。

腌豆渣子团已经按照方然的提醒被师傅搅碎，变成细细的粉末与腊肉片混合在一起，菜色并不算好看，但香味却极其浓郁，有点冲鼻子，却又不知何故，勾得人垂涎欲滴。

所谓臭里混着奇香，大约就是如此。

这腌豆渣是方然制作腐乳时突发奇想研制出来的，豆腐制作完成时，总会在过程中留下许多豆渣，这些豆渣大多都是喂猪，没什么其他的用处。

虽然当时方然并不知道还有腌豆渣炖腊肉这一道菜，但腌豆渣本身也比较够味，对于重口味美食爱好者来说，也是极具吸引力的。

腌豆渣的制作过程也不算难，趁天气晴朗时把豆腐渣捏碎，放进坛罐里，加点食盐、花椒等物储存。

若是嫌味道不够浓，还可以用猪大骨熬成浓浓的骨头汤，汇入豆渣用荷叶封口，等待慢慢发酵。

发酵完全后再捏成团晒干，就成了便于携带的腌豆渣，味道酸、辣、咸、麻十分丰富，肉香中还夹杂着豆香，味道十分独特。

锅里的腊肉片已经全都裹一层腌豆渣，丰富的油脂不断发出沸腾后的脆响，并把浓郁的香气挥发出去。

方然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对等在一旁的师傅说道：“可以倒水了。”

师傅连忙把陶罐里的水缓缓倒进锅里，水流一汇，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菜色便越发显得浑浊，但直冲鼻头的气味却淡了很多，反把豆子的清香和腊肉的熏香激发出来，有了本味。

这种气味的转变立刻便被风吹拂开来，传得到处都是。

坐在不远处的王家人和早早到来的学生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原本有些干渴的口腔顿时分泌出许多唾液，讨论功课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连自己说的什么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