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夜半,伸手不见五指。
夏芷容着一身玄色披风,站在马车边上,不仔细瞧,分辨不出那竟还有个人。
“小姐,差不多了。”
这初冬的天气,实在冷的怕人。瑾瑜往手里呵气,半分暖意都无。
她点点头,扬起手里的马鞭,马车便向着太子府的角门行去。
“小姐,今日这天气不好,要不,您先回吧。”
纵然是习武之人,夏芷容却依旧畏寒,眼看今日这天气必然降大雪,到时她又该手脚冰冷,瑾瑜有些心疼。
夏芷容摇了摇头,“走吧。”
她心里装着事情,虽说颜千越平日里懒散,但那多半是给别人看的。他们两人相交多年,颜千越向来没有晚起的习惯。更何况,她今日是去太子府,依着颜千越的性子,免不了要絮叨几句的。
可是今日,却没见他的影子。
她有些不安。
太子府离着颜府并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打着哈欠的小厮开了角门,不耐烦的招呼,“怎么这么早,不是叫你们日出之后再来的吗!”
瑾瑜笑的明朗,指着天边,“小哥哥,要是看着日出,今天这酒都送不来啦!来,给您尝尝,暖暖身子。”
从小跟在夏芷容身边,瑾瑜早就能独当一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机灵起来,总让她觉得,跟在自己身边委屈她了。
小厮看这丫头,说话好听,长得也面善,态度也好了许多。
“酒坛子这么重,你这小丫头抬的动?”
“哈哈!那劳烦哥哥们帮帮忙,好让妹子进去看个热闹。”瑾瑜把马车上的麻绳解开,放任太子府的小厮去忙。
自己正准备迈着步子,借口去看个热闹,混进去。
然而,却被拦下来了。
“妹子,今天不行,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可是要掉脑袋的!”小厮的目光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瑾瑜讪笑着,默默退了回来,望了门口的夏芷容一眼。
夏芷容摇摇头,既然这个办法不行,就换个吧。不过,今日的太子府查的也严了些,看样子是要有什么动作。
那日她是睡糊涂了,一心想着酒水不足,找颜千越帮忙。却忽略了瑾瑜说,太子此番设宴,为的是论功行赏。
这大金王朝,行至如今,党羽林立,党争严重。
当今的明帝,继位时就已经是中年,如今在位已有二十三年,设太子一十三年。太子自从上位以来,把持朝政,明面上位巩固父皇地位,出了种种政绩举措,但实际上行的是笼络朝臣、世家之举,根深树大。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夏芷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户部尚书夏松涛大人就是太子党一大重臣。这些年来,户部为太子大开方便之门,从工程、水利、民生赋税上大肆搜刮,光是夏芷容知道的,每年的进项就有数百万两。
眼下就快到了冬至日,太子这所谓的论功行赏,怕不止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