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好听,从鼻腔里发出的这一声嗯,更是有十足的少年感。
像是打马过集市,引得众多闺中佳人思之念之的骄傲小将军。
“所以每隔几年,鳐鱼就会来一趟。”文静禅说,“把眼珠子放进去一下,又取出来。”
这画面有些滑稽,灵羽不敢细想,怕做梦都梦到这么好笑的场景。
“那你每次就陪它来?”灵羽问,“看它放了眼珠又拿出来?”
这也太好笑了。
“不用,”文静禅一板一眼地回答,“阵心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它在阵中畅行无阻,不需要我陪伴。”
灵羽心中错愕,那一瞬间几乎是不可控地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向避水珠。
身体的一部分。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六个字,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她现在太弱了,本该是她召唤着自己身体的部分向她而来,结果却快被自己的身体吸走了。
明净山的守阵,她也畅行无阻如若无物。
而文静禅施法巩固阵心,她也会有钻心之痛。
一切,就只是因为那庇护山门的守阵阵心,是她真身漆昊的一部分。
能防御,灵羽想,应该是鳞片。
她仔细回忆起初入山门那天,她在云层之中的确若有若无地看见了鳞片纹样。
灵羽的牙都快咬碎了,一千多年,她从未发觉明净山这帮道貌岸然的人,竟然敢用她的鳞片做守阵。
想守什么?
守这虚伪的人道,还是守那贪婪的三清域。
她的真身早已死去,灵羽原本一心想的是如何重新修道,再得金身。
现在却得知,自己的真身在这里还有残余。
她咬着牙不说话,眼旁的青筋跳起,眉毛也随着她呼吸轻微抖动。
文静禅见她眼中有血丝爬起,一下有些疑惑地随她目光而望去。
避水珠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又看向了灵羽的脸。
他读不懂她的神色。
“你不舒服吗?”文静禅问。
“山门守阵,为了防谁?”灵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
这守阵既然敢用她身体的部件,那就不是防范她的。
也就说明,所防之人必然有攻破守阵的意图,只要此人有这个想法,他们就能合作。
“有点多。”文静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些是觊觎无相渊那把他也没见过的剑,有些是贪图明镜台那方灵脉,偶尔还有想要闯妙光境和破念潭的。
这些人鱼龙混杂,妖魔也有,精怪也有,甚至普通的散修也有。
灵羽深吸了几口气,眼中的血丝退去,心中的愤怒却未有平息。
让她如何不恨?
最初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
被逼到绝境才纵身跳下天息山的悬崖,在骜逐海结束了凡人的一生,化形归位成为少昊灵尊。
在那之前,她从未想过要让江河倒流,尸骨成山。
她心里那颗恶的种子,是三清域上的帝君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