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又俯身,姣好的身材露出一些,把料包都倒给了曹无,自己没舍得用。
“曹无,省着点,我也没带多少,这一路还好远呢。”
曹无无奈道:“女军师,咱俩坐马车去不行么,为什么非要骑马,我的老腰都要颠散了。”
“骑马快,再往前没多久就是鲁阳了,要是坐马车,几时才能到这里?”
听到鲁阳这个名字,曹无不禁想起了那个男人,于是问道:“以前蜜水皇帝的大本营是不是在这个鲁阳来着?”
“蜜水皇帝又是谁?”
“袁术呗,死前还要喝蜜水的皇帝。”
阿大额角狂跳:“都是煊赫一时的豪杰,就不能不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么?又是什么大耳贼,又是什么孙十万,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名字。你说的那种叫做键盘侠的人们当真是无聊。吃了面赶紧休息,等天亮了继续往南。”
“那……”
“是套房,你住里间,我在外边。”
阿大直接打断了曹无的话头,紧接着又叹气:“你就不能想点别的,阿九和阿七两个人还不够你祸害么?”
“我就是好奇你还……”
“第一百二十三次问了,无可奉告!”
“无妨,我曹家有血统,要真不是了……那岂不是更好!”
阿大使劲把碗一放,牵马去马厩了。
如果孔融在此,一定会惊讶于阿大的变化,他上次见到貂蝉的时候,貂蝉在席间起舞,千古风流,尽在咫尺之间。
现在的她,哪里还是那个色艺双绝的貂蝉,牵马喂马这样的粗活累活,她也都能做。
这还不算,她和曹无说话的语气,也跟别人完全不同,平常一口一个的“妾身”不见了,说起姑娘家羞怯的事情,也丝毫不觉得拘泥,活像是个被黄段子轰炸了十年的少妇一般收发自如。
唯有那流水般的声音、面纱露出的眉眼,韵味如故。
一夜无话。
两人醒来,在驿站吃早饭的时候,张侠追了上来,他也不言语,直接坐在了两人旁边,独臂捧起碗,稀溜溜的喝起粥来。
阿大犹豫好久,都没把新的一包调料拿出来。
曹无喝了口这淡而无味的米粥,问道:“老荀收到我的信了?”
张侠喝粥的脑袋跟粥碗一..了点。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又点了点。
“那你带着他们,去……就去江夏北方的群山中吧,在那等我的消息。”
山路不可能大规模行军,但是隐藏他的小规模精锐还是没问题的。
“喏!”
张侠放下粥站起来,其实碗里还有一些粥,但当听到命令的时候,就不再喝了。
“喝完,喝完。”
曹无拉着他空荡荡的袖子让他重新跪坐,又瞪了阿大一眼。
阿大这才不甘不愿的又拿出一个料包,给张侠撒了几粒,然后剩下的全都倒进了曹无碗里,自己依然一点没留。
这几粒调料,让张侠觉得粥变的好香,几口喝完,独臂擦干净嘴,领命去了。
又只剩曹无和阿大。
曹无叹气:“咱家有这么穷么?”
他把自己的碗和阿大的互换一下,阿大这才莞尔一笑:“我只带了这么多。”
曹无看看她纤细的长腿,怀疑是她腿太细了,绑不下太多,这样的腿只能当年兽玩,怎么能带东西呢。
阿大喝完放满调料的汤,觉得美味无比,喝了最后一口依然意犹未尽。
等她放下碗,曹无才说:“你喝的那碗,刚才我喝过了。”
是日,曹无的小红马无精打采,好像早饭没被喂饱一样。
……
还是这个清晨,阿九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是将军离开的第二天了,将军一走,整个北府冷清了很多,但众人各有各的职责,也都是闲不住的。
阿大和阿二长年不在,阿三和阿六去执行任务了,阿四跟着大船去了南方,阿五翻看着账本,阿八正在做饭,阿十背着药篓出门了,阿七拿着一根长长的萝卜吞吞吐吐,不知道在练些什么。
这里边,每个在家的姐妹都有服侍将军的班,但只有她和阿七的跟大家有些不同,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但是在她心中,将军就是她的一切,将军开心她就开心,将军烦恼她就烦恼,将军的三观就是她的三观,她扶墙将军也会扶墙。
她已经忘了别的亲人,她只记得,有一年她被从家中抓走,关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在那里,她和幼小的姐妹们,每天都被逼着学习歌舞等各种技艺,那些日子很苦,但至少还能吃饱,尤其是当时还叫貂蝉的那位姐姐来教舞的时候,一定会带很多好东西来,那是她们小姐妹们的节日。
后来,宫殿被打破了,第一次,一个名字是三个字的将军进来,杀光了所有的管事,她们被管事提前藏起来,没被发现。从那时起,食物就没办法保证了。
第二次,两个好像外族人的将军杀进来,年长的姐妹被掳走,年幼的她们,被姐姐们藏在了地下室里。
她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呆了很久,所有小姐妹都很饿,很冷。
然后,将军来了。
那时的将军也并不大,但就是这个小孩,领着她们,从一片废墟中逃了出来。
一路颠沛流离。
终于到了东方,阿大说,她们自由了,她们的家人基本都死了,但她们不再是任何人的人质和工具,她们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九十七个姐妹,包括阿大自己,都选择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小将军。
她们不再保留自己的名字,她们按照年龄重新排序。
将军说,她们是新时代的女性,要撑起半边天,不能打拳。
打拳不是能强身健体么?再说她们都是女子,除了三姐练就一身超凡武艺之外,没人会打拳啊。
她不懂,她只喜欢打球。
以前阿六也喜欢打球,但是阿六几年前去了南方,去找一个人,据说这是一个在北府所有任务里排前三的重要任务。
还是同一个清晨,阿六从南方一座茅庐里醒来,身边的先生也醒了。
先生伸个懒腰,淡然吟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