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景的注目下,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马府门前。
一个头戴银冠的白面公子,刚掀开了车帘子,不多时,便有一个随车的奴才,立即龟趴在地,以背为阶,任由白面公子的脚踏在上面,再缓缓走下。
鞋履沾地,卷起泥尘。白面公子有些不悦地垂头,但终归忍住了,从腰下抽出折扇,饶有兴致地抬头四顾。
“京城四俊,宁容公子入村了!”一个狗腿家丁,双手拢成了喇叭状,扯着公鸭嗓喊了起来。
陈景冷静相看。约莫是村子里的动静太大,不知什么时候,连宋钰也带着邢秋,挤到了人群里。
“我的表公子啊!”马胖子哭咧咧地挪着身子,几下跑到了那公子面前。哭了一阵,又回了手,愤恨地指着陈景的方向。
陈景皱住眉头。他隐约听得清楚,这位宁容公子,好像是刚从江南而来,准备入京城做官的。当然,在途经塘村的时候,是顺路来探望一把。
他有些无奈,这狗屁倒灶的事情,自个算是很狗血地撞上了。
想了想,他起了身子,和马胖子抱了拳后,打算先离开。对方有京官的身份在,他又不是傻子,动了手,惹祸烧身的话,会死的很惨。
“诶?小东家要走了?”马胖子大笑起来,“怎的?你刚才还说什么,一尺一丈的,走路小心,别伤了身子?别急啊小东家,胡家兄弟的卖身契约,你可还没取呢?”
“早说了嘛,没有几分本事,便不要学人装大狗!”
陈景抬头,扫了眼人群里,眼神担心的宋钰,平静地笑了声,重新走回院子,再慢慢坐下。
马府外的村人,只觉得大戏要上演了,都狂喜地越靠越近。
“我瞧着你的模样,也是一个书生,不知是哪位夫子的高徒?”摇着折扇,公子宁容闲庭信步,也走到了陈景面前。
“都是读书人,改日再聚聚,煮壶青梅酒,一起听音赋诗。”陈景眯了眯眼睛。不管在哪里,他向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哪怕在绝地,也该有不屈之志。
“你也配啊。”宁容收好折扇,笑声更甚。
“我倒是好奇,你既是读书人,见着了我,为何还敢如此做派?你瞧着他们——”
宁容转过身,指了指府外的另几个书生,分明已经是小迷弟的模样。
陈景明白,如这些塘村里的书生,此生最大的念想,便是像宁容一样,能靠着一份才学,考上功名,被朝堂举为京官。
但实话说,陈景没有任何羡慕的情绪。那条路,原本就不是他要走的。
“宁公子还有事么?”
“京城四俊,我宁容便是其中之一,等入京之后,说句不好听的,我要做京官了。”
“恭喜,还有事么。”
“天才才气共一石,我宁容独占八斗!”
“双喜临门,还有事么。”陈景语气不变。他发现,要破局的机会,实则并不难。
“荣州王的小郡主,曾,曾对我暗许芳心,说不得,我能成为荣州郡马。”
“哦。”陈景笑了笑,“宁公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先回了。不瞒宁公子,我还要准备作诗,过个几日,要回镇子和同窗比斗的。”
“斗诗?”宁容挑起了眉毛。
“确是,我七岁开始,平安镇的人,便称我为青石巷诗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