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肥硕的胖手在大腿上用力地一拍,连声赞道:“若非文贤,孤几乎要错过此等良机。那依文贤之见,孤该如何行事?”
见朱常洵言听计从,郑文贤精神为之一振。他躬身抱拳,急声道:“支持陛下,若仅仅是我福王府一脉,毕竟人单势孤。
依属下之意,殿下可以多多联络其他亲王。
山~东的鲁王,德王;南~阳的唐王;四~川的蜀王;山~西的晋王,代王;还有河~南的伊王,都是颇有影响力的藩王。
众多藩王联合在一起,协同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联名上奏,一齐支持陛下。也好让朝堂上的百官,看一看我们宗室的实力。
让他们不要太自以为是,这个天下……毕竟还是姓‘朱’的!”
“好!就按文贤的主意办!自从父皇他老人家仙去后,那些官员就越发的没有规矩,三天两头就上本章弹劾本王。
说本王与民争利,说本王搜刮民脂民膏。
呸!一帮伪君子!
他们若是真的能够做到清廉如水,弹劾本王,孤也就认了。
可是放眼朝野,只要是一个当官儿的,谁的屁股底下又是干净的?
干干净净能当上官儿吗?同僚之间的走动,官场上下的迎来送往,置房娶妾,锦衣玉食,哪样离得开银子?
凭什么?就凭他们每月那点可怜的俸禄?
全国上下都是贪官,凭什么单单针对本王!
本王贪本王承认,但本王姓朱,全天下的子民和财富都是我们老朱家的。
真正应该被弹劾的是他们,他们是小偷,他们是强盗,他们窃取了我们老朱家的财富!”
朱常洵突然之间大发雷霆,郑文贤却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靖难之后,明朝对藩王的管制就越发的严厉。
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
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
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
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
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
种种严苛的规定,将诸多藩王捆绑得动弹不得。
以至于好饮酒、近妇人的藩王,被称为“贤王”,受到奖励。指手画脚,想要做些事情的藩王,动辄被废为庶人。
这就是明朝藩王的处境,福王地位虽尊,却也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偌大的、金碧辉煌的福王府,和一座华丽的终身监狱没有丝毫区别。每日能够看到的,只是头顶上巴掌大小的一片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发脾气、抱怨、甚至是有些精神失常,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