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已经忘了往回走的一路，是怀着怎样的情绪，也忘了这一路上究竟想了些什么，更忘了他甚至想到过的种种和方怜珊的不同结局。因为他现在，驻足在那里，脑子刷的一下都空白了，眼前的场景，还有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都刺激着他的眼球。

插满地表的箭矢，围成一圈儿的尸体，几乎汇聚成小溪的血液，却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呕吐的欲望了，不知何时，他已经能适应这样的场景了么，感到可笑，感到可悲。密密麻麻的尸体堆中间，有一片五米直径的圈儿，中间，有一个身着青衫却英姿勃发的女将，即使，此刻已经狼狈地半跪在了地上。

凤青梦此刻的感觉很差，身上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中了多少刀，靠着内劲强化的肌肉只是勉强让这些伤痕不会伤到要害，可即使这样，密密麻麻的伤痕，也足够让她摇摇欲坠了。说不在意这些伤痕，其实还是在意的，哪个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外在呢，尤其是她左脸上的一处刀痕，模糊不清的血肉，她都不敢想象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不过，也无所谓了，很快，她连命都没了，还在意这些小心思干什么。看来自己是真的太在意继承的事情了，把自己玩挂了，看样子，凤家是真的要绝了后。那个好看的云哥儿，此时，会在哪里呢......嗯，不对，这不是......

看着微微抬头的凤青梦，还有那血肉模糊的脸上那一双仍然闪着微光的眸子，陈云知道，凤青梦看到他了，而这一对视，也把他从震撼之中看醒了过来。他和凤青梦，没有男女之情，这是实话，此刻也没有那种心痛，如果换成方怜珊，可能他会暴起吧。只是，内心的愧疚，却如滔滔不绝的苦水，永远品尝不尽兴，可叹的尽兴。

“......”，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话，陈云只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站着了，他都做好最坏给凤青梦收尸的准备，那么此刻还有一口气的结果，该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看着围而不动的兵甲们，他一扫而过，对着那把熟悉的弓，熟悉的人说：“放过她，可好...”

“放...过她？可是...”，朱阳成皱着眉头，刚要说，可看着奄奄一息，眸光黯淡的凤青梦，又思索了起来，显然，她很难活下去了，至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第一少帅了......

“不行？”，陈云的目光没有乞求，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希望，就这么平淡地说，平淡地看着朱阳成，冷静地不像是一个人，却也不是单纯的野兽，让朱阳成都有些毛骨悚然，明明眼前的小子弱的不行。

“那个...”，朱阳成鬼使神差地解释起来：“她已经活不成了，可能没等你带走，就已经去了...何不，让她有尊严地去...”

“......”，陈云没有回应，回头看向凤青梦，眼眸看着逐渐黯淡的眸光，试图看到点什么，但显然止不住这流逝的命。

“哼...”，那血肉模糊的脸上，也分不清楚哪里是嘴，凤青梦就轻轻地一声传来，只是这意思，有点难以琢磨了，陈云能看到的是，凤青梦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好了，真的如所说的那样，下一刻，应该就丧命了吧。这一切，逼迫他不断地运转着大脑，他现在，只想保住这个可怜人的命，这本该高高在上的一代名帅却被自己害成这样的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