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待贾瑜摇晃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软榻之上,屋内隐隐有一股熏香传来,细细观瞧屋内装潢貌似不是玉泉寺的僧舍,且不谈屋内的古玩字画,单说自己身上盖得这件金丝镶边苏锦貂绒被,恐怕就价值百两。
正在自己上下打量的时候,门帘一挑,一位身着黄杏衣衫的豆蔻少女低头而入,抬头看见在床榻上不住打量自己的贾瑜,顿时一惊,放下手中的衣物便向外间跑去。
贾瑜嘴角抽动一下,一拍脑门,将近七年没见异性,光跟秃驴打交道的自己,一看到女人怎么就脑子卡壳了呢,何况看这丫头才十二三,自己堕落了呀,一会一定要好好给人家道个歉,实在是那僧道衣服太过酸臭,熏昏了脑袋。
出了房屋向西行十余步,只见眼前出现一间奢华大厅,屋外三三两两的仆役丫鬟正窃窃私语。
“也不知大老爷是怎么了,向来修道寻仙,莫说东府了,就西府老祖宗那也没去过几次,今儿也不是年节下的,怎就回了府?”
“可不说吗?你没看刚刚进来的时候,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怕不是哪家爷在外面犯事了吧?”
“犯事?外面那些猫儿狗儿犯事哪能让大老爷发愁,剩下那爷俩,怕是想犯事也就是裆下那玩意犯的。”
这一句话一说,一众丫鬟顿时红了脸,跺着脚地啐骂道:“真真是不害臊,这也敢乱说的,不怕被人告了去,看不给打出去。”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搞不清事态的时候,方才贾瑜见的那个丫鬟已经领着大老爷出来了,闻得脚步声众人赶紧闭声,一个个把头埋低,有那几个声大的,此时更是双腿发抖,唯恐刚才的腌臜话语传到大老爷耳里。
难得穿着正式一些的宁国府大老爷贾敬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他事,只觉得仿佛如坠泥潭一般,那位飘如谪仙的道士口中的谶语让他有些害怕。
“待日后雪落大地之时,此子可救阖族性命。”
他确实有个小儿,只不过于当初“四皇子案”时失踪了,自己的发妻本因晚育已是心神疲惫,再加上幼子失踪,更是忧上心头,至此一命呜呼。贾敬也因此愧疚难当,心灰意冷之下决意修道,至于自己的幼子为何失踪,他原以为今后再也不会去说,甚至此生也不会去想。
可如今有个道士带着一位六岁孩童说是当年自己遗失的幼子,这让他心中顿时天崩地裂一般,可是手中那件发妻亲织的金丝鸳鸯锦绸肚兜又让自己不得不信。
可是如果这样想来,自己的幼子没死,那么死的就是……此时已是暖春正午,然而贾敬却生生打了一个激灵,他想都不敢想一旦事发,贾族会被天家如何处置。
“大老爷?大老爷?”看了看贾敬发直的目光,小丫鬟顿时有一丝丝害怕,都说这大老爷爱求道问仙,此刻怕不是看到什么妖魔邪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