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跟江建国说道:“咱们先回去吧,等周末再搬过来。房间得好好打扫收拾一下,床铺得换一换。之前你和江宏一人一张单人床,现在总不能让咱们俩睡单人床吧?”
江建国:“对。是得收拾一下。”
他扭头跟江大志说:“爸,让吴姨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您帮我们找木匠打张双人床吧。”
“行。你们每天晚上过来吃饭,自己也可以收拾一下。什么东西不要的,就先堆到原来江图那间屋子里。你也动动手,别什么事都指望你吴姨。搬搬抬抬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来。”
既然他不打算照顾徐灿灿,那也不能让儿子过于麻烦吴春红。之前大家在一起,有些事稀里糊涂的,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江宏兄妹在做,老吴做的并不是很多,也不算太麻烦她。
至于现在嘛,就让建国自己多动手吧。再说了,他自己有媳妇,让他媳妇帮着点呗。
而且,把江图那间屋子堆满杂物,徐灿灿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江建国夫妻嘴上答应着,回了自己的小家。
徐灿灿夫妻紧随其后,也站了起来。
“妈,那我们也回去了。明天下午您过去我们那边帮忙做饭吧。我们明天就不过来了。”
吴春红:“……”
江大志:“……”
其实他有一点点想笑,老吴这个女儿,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她妈。生怕她交来的生活费不能百分百吃到她自己嘴里去,所以宁肯让老吴两边跑。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刚才金玲说让老吴在那边吃完再回来的时候,这个徐灿灿是不怎么情愿的。
老吴掏心掏肺的,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啊这是!比江宏和江图差远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江大志说了句:“我出去溜达溜达,你收拾吧。”
他觉得自己不留下来瞎指挥,就已经是非常善解人意了。
然后,他就出门了,留下吴春红刷锅洗碗扫地。等到她忙完了,已经开始觉得腰疼了。
以前这些活都是江宏和江图来干,她在一边看着,觉得也没什么,现在轮到她自己,就觉得太特么累人了。
她隐隐感觉到,失去江宏和江图,对她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绝不仅仅是少了两张吃饭的嘴那么简单。
江大志遛弯儿回来的时候,看见吴春红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在旁边坐下,问道:“发什么呆呢?帮我把盆拿来,我洗洗脚。”
吴春红:“……”
她不光身体累,还觉得心累,就好像精气神一下子散去了不少。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去端来了洗脚的木盆,里面放了一些凉水,拿起热水瓶要往里倒热水的时候才发现,热水瓶是空的。
以前这些事都是江宏干,他会在做完饭之后再做两壶水,把热水瓶灌满了以后再封炉子,今天江宏罢工了,她根本想不起来这回事。
似乎打从江宏六七岁开始,家里的家务活就渐渐转移到了他身上,她干的就少了。再后来,江图长大了,心疼哥哥,为了替哥哥分担,也主动干家务,她就甩手的更彻底了。
灿灿接班之后,虽然她没了工作在家闲着,但也只是把自己越闲越懒,大部分家务还是那兄妹俩干。所以她才会刷几个碗扫扫地就觉得腰疼。
在这个贫苦的年代,吴春红甚至都有点发福了,成了老江家的门面担当。
其实,吴春红心里明白,江宏会烧热水只是为了江图喝水方便。因为江图小时候身体不好,爱咳嗽,晚饭多吃一根咸菜,半夜就能吭哧吭哧的咳半宿。大家都烦,只要她咳得厉害了,全家人都呲噔她,只有江宏爬起来照顾她。
为了江图随时都能喝上温水,江宏习惯让家里的热水瓶保持满瓶状态,还习惯在搪瓷缸子里晾半缸子凉白开。小的时候还因为倒热水烫伤了胳膊,现在胳膊上还有疤痕。怕江图害怕,小小的男孩子,愣是忍着没有哭。那一年,江宏9岁,江图只有6岁。
她知道这件事,是后来江宏的烫伤水泡破裂,感染了,胳膊又红又肿,江图哭着去厂卫生室求厂医给她哥看病,厂子里的人都传开了。
后来,工会主席还找她谈话,问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困难一定要主动说出来,别等到孩子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那时候可就晚了。隐晦的提醒她要照顾好家里的孩子。
同时,工会主席还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知道再婚家庭是非多,但通常被忽视的都是双方的“拖油瓶”,江宏可是俩人亲生的啊,怎么能被忽视成这样?那孩子的胳膊她看了都心疼!
她自觉丢了人,回来还把江宏和江图骂了一顿。骂他们有事不知道先跟大人说,要嚷嚷的全厂都知道!
当时江图还辩解,说她明明说过的,跟爸妈都说了,哥哥烫伤了,是他们不管。她当然知道江图说过,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严重,完全没当回事而已。那会儿听到江图狡辩,还恼羞成怒的又给了她一巴掌。当然了,巴掌没打到江图身上,江宏替他挡了。
吴春红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把江宏和江图从脑子里甩出去,跟江大志说道:“等一会吧,我去烧热水。”
江大志皱了皱眉头:“现烧啊,以前不都是烧好的吗?”
吴春红:“……”
“今天事多,忘了。”
难道要她说之前都是江宏烧的吗?
江大志没再说什么,拿起搪瓷缸子想要喝口水,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气哼哼的把缸子放在桌上,发出咣当一声。
今天真是什么都不顺!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吴春红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