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外墙斑驳,墙皮上的白灰因为碎叶的侵蚀撕裂成不规则的碎块,一间房屋里放着几十张小床,一张挨着一张,紧凑又逼仄。
高烧不退的小阿芜刚刚被打了退烧针,正缩在被子里偷偷哭。
她哭的时候也很懂事,不出声,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掉,跟小水龙头似的止不住,很快就打湿了一小片枕头。
一只小手摸了摸她的头,小穗安的脑袋凑上来,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痛痛都飞走啦,不哭了不哭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她献宝似的把东西伸到她面前,“我偷偷去后山给你摘的,你不要告诉李老师哦。”
几片桑葚叶子层层包裹下,是一小把红色的野山莓。
小穗安拈起两颗喂到小阿芜的嘴里,“甜的。”
她的眼泪止住了,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莓果,抬起小胳膊给小穗安也喂了两颗,“姐姐也吃。”
时隔多年后,沈清芜还记得当时的场景:窗外榕树上的蝉在鸣叫,午后阳光照射进房间,空气中的尘埃漂浮,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吃完了一小把野山莓。
她以此为灵感调配出了轰动一时的香水“光穹回忆”,并一举荣获金梨奖,作品也被P&L香水博物馆收藏。
而现在,沈清芜似乎又嗅到了酸甜的山莓味道包裹着她。
是梦么?
下一秒,微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唇边,她下意识地张口,口腔里迸发出酸甜的果味同梦中记忆里的一样。
沈清芜睁开眼,贺妄逆着光坐在她的床边,“好吃吗?”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男人勾着她的肩将她扶起来,又喂了她两颗,“你睡太久了,晚上会失眠。吃点水果,马上就能吃晚饭了。”
睡了一下午后她身体的疲惫酸软感的确缓解了许多,感觉已经完全痊愈了。
沈清芜垂眸看着他手中的盘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野山莓,殷红漂亮的色泽,还挂着水珠。
现在是八月份,而野山莓的成熟时间通常在五六月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找到这一大盘野山莓的。
她拿起一颗喂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贺妄张口,含住那颗莓果的同时还碰到了她的指尖,“味道不错。”
不知道说的是野山莓还是别的。
沈清芜一抽手,“故意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沈老师还真是敏锐。”
男人的大掌扣在她的后脖颈上,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压,拇指指腹碾了碾她的唇瓣,就势吻了上去。
贺妄难得老实,只是搂着她亲了亲,没多做别的。
甚至在晚上帮她洗澡的时候,动作也规规矩矩的,没有丝毫旖旎意味。
男人给沈清芜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唇角,“睡吧。”
甚至没有抱着她睡。
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的精虫一下子死绝了?
沈清芜这样想着,也问出口了。
黑暗中,她听到了身边人发出一声冷笑,随即男人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