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之前才会想着不再干涉纪女侠的生活，但听闻她来嘉定俯，心知这是一条死路，又寝食难安，所以我来了，这不光是帮她顺应本心，也是我自己顺应本心。”

“我感觉你入魔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心魔，我心境修为不够，看了十年道经，却什么都没看透，俗念繁杂，什么都想做，又什么都怕做，枉费光阴。”

韦一笑不太理解凌云的话，不过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皱眉道；“大男人婆婆妈妈，一点都不痛快，要救就救，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不救就不救，就算血流成河，都不要去看一眼。”

“论果决，我不如你甚多。”

两人碰了一下酒壶，各自痛饮。

“凌居士，你也别妄自菲薄，如你这般心境，初入江湖的名门弟子多了去了，遇见什么事都想管，却没有对应的实力，死的快，根本到不了心境圆满那一天，你不同啊。”

“不提这些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待我走遍山河，经历是非多了，心魔自除。”

凌云擦了擦嘴角酒渍，突然问道：“韦蝠王，你觉得明教未来会怎么样？”

“……这個我倒是没怎么想过，时局混乱，眼下明教四分五裂，内忧外患，我只想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倒不必这么悲观，否极泰来，而且明教举反元大旗，是大势所趋，这一点我很认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韦一笑快速眨了下眼睛，别有深意道：“虽然眼下四处起义，但都不成气候，朝廷元气尚在，哪有那么容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明教弟子都是苦寒出身，元人压迫日甚，为了求活，明教弟子只会越来越多，只要能将他们统合在一起，这股力量足以改天换地。”

韦一笑闻言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凌云，却发现他面色平静，似乎刚刚不是他说出的那番豪言壮语。

这个话题没有深入，接下来两人又聊起了其他趣事。

只不过今夜韦一笑却是有些睡不着，凌云的话宛如魔咒一般时刻在耳边回响。

改天换地么……但雄主何其难寻，虽然当初是他请杨逍出山，但说实话，统合眼下四分五裂的明教或许还行，推翻元人，难！

自从那夜后，凌云便没再和韦一笑谈起相关话题，数日奔波，终于是来到了长阳山。

韦一笑从桂林分舵的明教弟子处得知山谷具体位置，领着凌云入山。

这一次胡青牛选择的地方比起蝴蝶谷更隐秘，同时屋后还有数条山道小路通往不知何处，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刚进院子，凌云便见到一名身穿素色长裙，背影苗条的少女正在翻晒草药。

不用说这便是三年未见的周芷若，光是背影，已经引人遐想。

周芷若做事十分专注，凌云和韦一笑修习飞絮轻烟功这等绝顶轻功有成，平时脚步也是几乎无声无息，此刻都进了院子，还未察觉来人。

“芷若。”

“嗯？”

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周芷若转头看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浮现惊喜之色，又有些不敢置信。

贝齿轻咬嘴唇，向前紧赶几步，似乎是想看得更真切一些。

当初的小女孩长成少女，虽然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两颊也有些婴儿肥，但已初现倾国倾城之姿。

“是我，芷若。”

“凌叔叔！”

虽然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但此时周芷若仍旧像小女孩一样飞扑进凌云怀中。

凌云本想轻轻抱了一下周芷若，就将其推开。

不料周芷若抱的很紧，怕用力伤了她，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周芷若此时也察觉刚刚欣喜之下做出的举动不妥当，赶紧离开凌云怀抱，羞涩的低头看向脚尖，脸上红晕泛起，一直蔓延到身后颈间。

莞尔一笑，回忆起两人从武当到蝴蝶谷途中，一路游山玩水的情景，一时感慨莫名。

像小时候一样轻柔摸了摸周芷若的头，凌云却没发现少女向他撇来的幽怨眼神。

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看向从屋内走出的胡青牛，王难姑夫妇，凌云微微拱手见礼。

“凌先生！咦……法王也在，弟子胡青牛见过蝠王。”

“弟子王难姑见过蝠王。”

“不用多礼，我自己一个人四处转转，过会回来。”

韦一笑很有眼力见，摆了摆手，脚尖轻点，数息间便消失在四人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