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鹏见女子结束通话，问道：“鹅影视的黄总？”

“没错，上回云天记时聊的不错，后面还约她去过两次会所美容，算是有点交情。”

正式接手安泰，高小兰也没闲着。

朝着女总裁的方向努力蜕变。

“行啊，几天不见，你都能搭上鹅影视的天地线了。”

这样的变化，令李天鹏稍感意外。

看来这段时间，她的的确确有成为高总而努力奋斗。

倒是他，被眼前这个温和的小兰遮住了眼，忽略掉她的家庭出身。

“呵，不过是我有意讨好她，人家或许根本没放在心上。”

双方不平等的地位，造成了两人交往的主动与被动。

显然，高小兰体会到横亘在两者间看不见的差距。

说难听点，兴许在黄娟这位高级副总裁眼里，她与普通公关没啥不同。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早晚有一天，你会大大方方站在她的面前，无须刻意讨好。”

眼下是安泰有求于鹅影视，这是客观事实。

不过李天鹏觉得这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促使他们努力变得更优秀。

“我能不能自信站在黄总面前平等交流，还得靠你们，实打实的成绩能给足我底气。”

做生意，还得看实力。

高小兰几个月来，越发清醒意识到这点。

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赤果果的丛林法则。

“三大平台垄断，极大挤压了我们中小影视公司生存空间，平台自制剧当道，版权剧已无出路。”

她在自己人面前，忧心忡忡道出心里话。

越是深入了解，她越体谅到父亲的艰难。

安泰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既有父亲经营管理出现问题，也与长视频平台的倾轧脱不开干系。

“如今视频平台非常强势，有时候还联手压价，实在雪上加霜。”

强势的平台，对制作公司冲击巨大。

特别某些无名导无明星无IP的剧作，讨价还价余地不大。

正巧，李天鹏的神探狄仁杰便是如此状态。

“200万一集，按理说我们已经回本赚了，但只赚1、2千万，远远不够。”

辛苦拍出来的戏卖不上价，叫李天鹏难受。

虽然努力压缩成本，这部戏后面依然超支。

是高小兰力排众议，追加到4000多万投资。

因而对奇异果200万每集的收购价，两人都意犹未尽。

说的难听点，就像拉磨的驴。

眼前一直吊着胡萝卜，引诱你拼命拉磨。

饿不死你，却也不肯喂饱你，让你偷懒。

滴！

手机传来信号声。

高小兰连忙解锁查看消息。

“黄总说鹅影视愿意和奇异果联合采买，两家合买270万一集。”

之前的报价是单平台独播200万一集，总价6000万。

她出面后，黄娟给的是双平台播，总价8100万。

“哈哈，三句话让平台多花了两千万，你还真是一个精通人性的女总裁啊！”

李天鹏爽朗大笑。

两千万，这面子不小呀。

男子的赞美，叫高小兰也跟着笑了。

“我哪有这么大面子，你仔细看的话，鹅影视也不吃亏。原来花200万，现在只花135万，反倒省钱了。”

她没有被8100万的总价迷惑，反而盯住每家135万一集的单价。

“黄总这一手实在漂亮，不光钱省了，我还得记住她的人情，厉害呀。”

“确实，用奇异果的钱赚你的人情，等于借别人的鸡生自己的蛋，里子面子全都有，实在是高！”

李天鹏不禁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黄总大为佩服。

这样巧妙的手法，条件令双方都满意，却没多付出什么。

难怪人家能做到鹅影视的高级副总裁。

“8100万，你愿意卖吗？”

高小兰计算了一下，扣掉成本支出，大概有4000万毛利。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比起先前，她忽然觉得这个价格也挺好。

不错了，可以接受。

“你心动了？”

抬眼看见眉头舒展的女孩，李天鹏旋即摇头。

唉，世人皆醉我独醒。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然而他有前世记忆这个秘密又无法对旁人说出。

“你不心动么。”

“我不甘心。”

李天鹏平静的话里，藏着不平静。

正如鲁迅先生说过的那样，“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ps：真是鲁迅先生说的）

因为神探狄仁杰这部剧，预售极不顺利，开拍前如此，拍完亦是如此。

所以当黄娟给了一个稍微好点的选择，高小兰便觉着行啊，不错哦。

实际上呢，远远没有达到这部剧曾经的巅峰。

只有李天鹏能理解。

“可是不卖这三家你卖给谁，难道自己制作App播出？”

“我又不是东八区先生。”

李天鹏记得很清楚。

那位被全网大骂的东八区先生曾经主演的一部《若你安好便是xx》，号称投资上亿，却只能20万一集贱卖。

无奈把剧放到某不知名App上3元每集播出。

结果扑的更惨。

“东八区先生是谁？”

“你不认识的家伙，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探这部剧的价值远超八千万。”

此刻，李天鹏极为笃定。

然而高小兰并不知道他的苦衷。

认为黄娟开口，顺着台阶下就好，还要啥自行车。

“我明白你作为导演的不甘心，但8000万算是挺好了，咱们也不亏，权当这部戏拿去打响招牌了。

只有出了名，你后面的戏才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名利名利，没有盛名，何谈实利。

等神探狄仁杰播出，有了口碑和认可，后面你自然有了抬价的空间。

“至于现在，你李天鹏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

李天鹏心中没来由的烦躁。

他突然很想抽烟。

扑街没人~权的道理，他最明白不过。

却咽不下这口气。

“现实如此，你想开点，谁叫咱们不是视频平台的亲儿子呢。”

男子的郁闷，高小兰看的分明。

她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旁。

右手柔柔地拍了拍他后背，帮着顺气。

如今电视剧行业确实存在鄙视链，大IP大卡司明星豪华阵容的视频平台自制剧站在鄙视链的最顶端。

紧接着是小成本的古偶甜宠剧，篇幅在20集上下，投资在3、5千万左右，网站马上就能买。

这块有着固定的年轻女性观众，版费不多花不了几个钱，还有一定火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