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年,正是花一般的年纪。面庞脱了稚气,轮廓初显,又没沾染太多世俗气息。哪怕再世故老成,可落在真正饱经沧桑之人眼里,仍比山泉澄澈。他们的身躯拔高得太快了,自己都难以适应,自然而然透出一股羞怯感。只有这时期的他们,可配得上清瘦二字。年长之人的瘦,只能是枯瘦,缺乏这般瘦而清润之气。
杜颉和杜赫凭着过人的身型长相,可担起校草之称谓。杜赫尤甚。他长了一张春闺梦中人的脸,清俊秀挺,眉梢唇角常含笑意。在他这如春风秋阳般温暖纯净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两分疏离之意,不明就里者,常误认作腼腆。
杜颉身型更阔朗,宽肩细腰,五官鲜明,即便是远远瞧上一眼,也能真切感受到扑面袭来的帅气。他长得不比杜赫差,只是他不笑时,紧闭的嘴唇和凝锐的眼神酷劲十足,让人不敢亲近。偏偏他又不爱笑。
可杜赫知道他的笑多有力量,好似盛夏骄阳,能驱散任何阴翳。
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班上女生暗中给取了个外号,叫“绝色双骄”。这个外号很快浮出水面,助推了他们美男名声的传播。
杜赫常常在课桌上收到匿名情书,其实只要杜颉多笑笑,收到的情书不会比他少。那些情书杜赫从来不看,偶尔无聊,才得意的拉着杜颉一起看,一边点评其文辞优劣。全然不当一回事。
杜颉奇道:“这些人都不署名,写了有什么用?”
杜赫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写这些信的女生大多怕被拒绝,故而不敢署名。只要没得到明确的答复,她们就可以继续在幻想中沉醉。”
杜颉道:“那她们何必要写呢?”
杜赫道:“因为她们有这需求,情发乎内,而形于外,若不做点什么,会憋坏的。其实我回不回信并不要紧,她们只是想写信而已。”
杜颉耸了耸肩膀:“女生的心思真奇怪,就爱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杜赫看着他笑了笑。
情书太多,处理起来也是个麻烦。杜赫收拢了拿回寝室,悄悄扔进了垃圾桶。他以为这样做已算照顾连名姓也不知的女生面子了。他本想扔在教室,怕人瞧见传出去伤人。他虽无心回应那些小鹿乱撞的心,却也不愿扰了她们的清梦。
杜颉瞧见了,说道:“她们也是一片心意,扔进垃圾桶也太不尊重人了。”
“这算什么心意?你真以为她们爱慕我啊?”
“不然干嘛给你写这些情意绵绵的信?”
“你错了。她们真的了解我吗?她们喜欢的不过是自己编织出来的虚幻形象。我免费提供了素材,已算可以了。”杜赫冷笑道。
“你收着也不费事的。”
“无用之物我收着干嘛?可能过段时间,她们自己都忘了这茬了。”
“随便你。”杜颉有些不快,可他永远说不过杜赫。“那是你的东西,你喜欢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杜赫闻言从垃圾桶里把信捡了出来,又在窗台上拿了用来点蚊香的打火机,对杜颉道:“跟我来。”
那会儿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整个校园里飘散着洗发水和香皂的味道。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整个校园,来到绕学校东南侧流过的江边。
暮色苍茫中,江岸的茅草无声拂动。
“来这里干嘛?”杜颉始终紧跟在杜赫身后,他望向悄然流逝的江水和江对岸那片荒野。
“来处理这些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