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笑道:“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好好的世家子弟不当,跑来唱戏。”
班主还以为尤氏不相信他的话,赶紧说道:“大奶奶,你别不信啊。这台上唱的《十八相送》,就是柳相公编的。他柳家也是大户人家,他姑父可是大同守备,若不是他师弟琪官邀他来,他怎么会到渭邑渡口来。”
尤氏犹豫道:“那班主能让他一会来见见吗?人家辛苦大老远来唱戏,我也略表点心意不是。”
班主这才笑道:“那我一会帮您请他过来,他素是个冷面的,一般人不入他眼,人称冷面二郎。不过大奶奶这么标致的人物,他不会不来的,我也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尤三姐这时插话了:“怎么会?我刚才和姐姐去接他,他还对我和姐姐笑的呢。”
其他人都笑了,班主笑道:“定是他见两位姑娘生的好看,心中仰慕才笑的。”
尤三姐顿时脸色绯红,不过并不扭捏,还站尤氏身后没被羞走。
班主去请濯清、蒋玉菡过来。
濯清看那尤氏,看起来三十不到的年纪。穿着银色对襟绸缎襦裙,领口袖口绣着金色图案,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簪的金凤钗。
一对柳叶眉,小巧鼻子,薄薄的嘴唇,显得端庄贤淑。但眉眼间有股淡淡的哀愁,眼睛里似有心事。虽没有两个妹妹俊俏,但别有一番成熟的味道,风韵犹存。
尤氏拿了银子给两人,另外送了个玉坠给濯清。
给他玉坠的时候,尤氏乘人不注意偷偷挠了下濯清的手心。尤氏又有点害羞又有点害怕,所以脸上荡起了微微的红晕。
濯清既没有声张,也没有在意,好像没发生啥事一样。
尤氏又有点欣慰又有点羞恼。
尤二姐只是拿眼睛瞟濯清,一会就偷偷地看一眼。
尤三姐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问濯清道:“你唱的戏文啥意思,我都听不懂,不过挺好听的。”
濯清解释道:“唱的是两人同窗三载,小生送女扮男装的花旦回家,相送十八里,依依不舍之情。”
尤三姐恍然道:“难怪花旦拉着小生拜堂呢,你是不是嫌弃花旦长的不好看啊?我可好看?”
濯清有点哭笑不得道:“姑娘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自然是美的。”
尤三姐高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濯清笑道:“你认识我家吗?你长大了何处寻我?”
尤三姐说道:“你告诉我不就是了。我长大了就去找你。”
濯清拿出演戏的道具扇子,拿毛笔沾墨在上面写道: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道离别。
濯清把扇子送给尤三姐,笑道:“这就是我家的地址,你以后可以来长安随园找我。”
尤氏一听,心里一阵嘀咕,这园子名咋这么熟悉?
濯清说完就和蒋玉菡跨上马,扬鞭而去。只留下灰尘扬起几丈,马蹄印痕数溜。
尤三姐紧紧抱着那把折扇,生怕被人抢了去。尤二姐想看看写的什么字,尤三姐当然不肯。
尤氏这时候想起来,贾珍前两天说过,苏州织造隋德的家被抄,随园给北静郡王得了去了。
难道柳湘莲是北静郡王的门客?那就找个机会,去登门拜访一下北静太妃,或许还能见到柳湘莲。
想到柳湘莲,尤氏又偷偷把他和贾珍对比一下,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蒋玉菡和濯清回到长安城。
濯清说道:“我现在挂职锦衣卫镇抚使,你先挂个小旗的职,官身和印信,都放在我这保存。在戏班里多培养几个好探子,将来便于打探情况。不过密探有风险,师弟你可想好。”
蒋玉菡笑道:“不是二哥照顾,我早饿死了,我本就是个戏子,还有啥可怕的?哪几家是重点?”
濯清说道:“主要是忠顺亲王和义忠郡王府,朝中重臣等。昨儿皇上才下的密旨给我,原来锦衣卫都像筛子了,还不知道是谁监控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