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蹲下,脱下锦靴,再脱下用小绳扎腕的厚棉袜。
抬起右脚,拇指肚下俨然出现一颗小痣。
至此,姜家父女相视而笑,终于把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铿!
白光过处。
刘稳婆脑袋滚落在地,犹自瞪圆双眼,满脸惊恐。
毕寂还刀入鞘,骂骂咧咧:“千刀万剐的贱妇,呸!”
在阿蛮服侍下,李琼穿好衣服靴子,走过去为姜清晏松绑。
阿蛮则为姜泰松绑。
毕寂讪讪拱手,带着亲信甲士们灰溜溜离开。
此番作为,众目睽睽的,必遭弹劾。
值此之际,无疑将雪上加霜。
他内心无比抓狂。
李琼松完绑,随手递上婚书休书。
姜清晏看清内容,喜滋滋的折叠收入怀里。
而后把头狠狠一撇,就留个傲娇的后脑勺,还是连句谢谢都没有。
李琼郁闷。
姑娘,你一血反正要丢在新房里。
给谁不是给呐。
再说,哥哥还更年轻有为不是。
“多谢大人。”姜泰揖拜。
李琼坦然受下,巡视堂外人群散去后留下的十几名青壮,微笑点头。
若是坐实冒官,连他们也可能遭毕寂一并捉拿,以此扩大功劳。
他们胆敢跟来,才真叫愿效死命之士呐。
姜泰疑惑:“大人……”
李琼:“伯父先不忙走,还有个天大的功劳等着你。”
姜家父女瞪大眼睛。
李琼压低声音:“找回贡品。”
姜家父女皆是心思玲珑之辈,综合前因后果,便判断邓洪大概率确在寿安城内。
姜清晏迟疑:“邓洪可是五品高手,我们……”
李琼嬉皮笑脸:“我哪舍得让你去拼命。”
姜清晏俏脸一红,又狠狠扭头,甩给后脑勺。
李琼哈哈一笑,亲自把堂外青壮们请进大堂,命衙役们奉茶上点心的伺候,而后命他们去请捕头和城内带兵头子。
姜家父女面面相觑,连打寒颤。
围捕五品武夫,必将尸山血海。
他这是要拿这些人命去堆呐!
熬了一夜,众人又困又饿,正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昏昏欲睡,捕头先行到了。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老油条,八品武夫,名常春。
一会后,带兵头子巩义到来,寿安所百夫长,七品武夫。
年仅二十五岁的他晒得黝黑发亮,此等年纪尚有巨大进步空间,堪称前途无量。
天下纷乱,大晋文武并重。
武夫百中无一,九品入伍即可免试升什长。
三什为帐。
八品可为帐长,若关系硬些,成为百夫长也并非不可能。
八品武夫若不从军,可选择管束较少的捕头或府卫卫长,高皋手下的阎管家,便是卫长。
而类似巩义如此年少有为的七品武夫,仍是百夫长,且被撇在寿安守家,无缘前往虎牙山捞军功的,纯属背景不够,没有好爹。
武夫分九品,下三品的七八九品小武夫,只能担任此类职务。
若跨入中三品的大武夫序列,六品即可争取个把总当当,例如阿蛮,只要他愿意,去寿安所便可与现任把总平起平坐。
当然,坐不坐冷板凳,又全凭拼爹了。
李琼把常春、巩义二人招至近前,一顿附耳低语。
常春满脸惊悚。
巩义却极为兴奋,摩拳擦掌:“我立即带人去搜捕。”
李琼摇头:“不急,等督察院前来抓走毕寂再说。”
常春、巩义瞪圆眼睛,莫名所以。
姜家父女耷拉下脑袋。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他既敢开口,毕寂此次定难逃督察院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