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十两银子加菜,还是寺里伙食本就很好。
午斋春笋干菇、甜椒豆腐,十多种斋菜大油炒制,色香味俱全。
二人米饭干了大半桶,满桌斋菜一扫而空,吃得肚子溜圆。
饭后,接过一大提经书,由大殿那名沙弥亲自送到寺门口。
李琼停住脚步,悄悄瞄向阿蛮。
后者单手遮脸,尴尬看天,显然还没想明白要如何添把火。
李琼无奈,亲自开口:“小师父,请问我若报官,该去何处?”
沙弥大惊:“施主为何想报官?”
李琼轻叹:“我寻失散多年的弟弟李诸攀而来,他如今无故失踪十多日,恐是已遭不测。”
沙弥微颤,又强装镇定:“回施主,精绝国大城官衙才接案子,最近的在一百多里外,这时候去,怕是要天黑才能到。”
李琼皱眉:“听小师父这意思,他们天黑后不接案子?”
沙弥点头。
李琼失望,合十拜别,落寂远去。
阿蛮大步追上,涎脸大赞:“看这样子,李诸攀肯定遭了他们毒手,公子真是好手段。”
李琼顾不上骂他,沉吟:“我本想让小沙弥把话带给大执事,没想到连他也是知情人,看来这事小不了。”
阿蛮摩拳擦掌:“杀进去吧。”
李琼看向天边云朵,轻轻摇头:“不急,今夜注定月黑风高。”
二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半山腰草庐,未等天黑就点亮两盏羊油灯。
又找出李诸攀不舍得用的六根红烛,点成一排。
一会后,山风呼啸的草屋后,大执事领着三名武僧,衣袂猎猎的大踏步而来。
武僧长棍在手,大执事也手执一对乌铁短棍,各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嘭!
当头武僧飞脚踹开木门。
屋内,正在捧着经书阅读的李琼、阿蛮同时惊慌起身。
不同的是,李琼是真心看,阿蛮就差没把书抓反。
“你们想干什么?”李琼惊慌大叫。
阿蛮也铿的拔出腰间宝剑,身在颤,手在抖,害怕到不行。
大执事贪婪扫过宝剑,嘿嘿阴笑:“最后一批香客已下山多时,此刻的山中就算喊破喉咙也没外人能听到。”
“我……明白了,原来诸攀是你们害的,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李琼憋红脸,愤而咆哮。
大执事神色微黯:“既然你问了,贫僧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说着,他娓娓道出始末。
山下有个富贾,他诚心感化,费尽无数口舌,并且多次徒步数十里前往家中游说,终于让其答应资助修缮庙宇。
可是,没想到这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前面答应,回头就变卦。
如此一次倒还罢了,偏偏那铁公鸡真就痴迷上佛法,时常前来鸠尾寺白吃白喝,次次满口答应下次带足捐助银两,回回变卦。
在十多天前的最后一次,反复受到欺骗的大执事终于爆发,重重推了富贾一把,结果那人后脑勺嗑到灯台,当场毙命。
事发后,为保护寺庙声誉,他说服住持及全寺僧众隐藏此事。
听完后,李琼微愣:“这又关诸攀何事?”
大执事:“隔日,死者便有家人寻来,而此处视野开阔,香客下没下山最是一目了然,诸攀又与那富贾有数面之缘……”
李琼、阿蛮面面相觑。
没想到,一切竟缘于大和尚的贪念。
偏偏,大和尚在失手杀人后选择了掩盖,以致一错再错,造就眼前局面。
“若没料错,那富贾的尸体应该埋于这草屋附近吧。”李琼长叹。
武僧惊奇:“你怎知道?”
李琼轻笑:“换成是我,也会将此事伪装成李诸攀见财起意,杀人后潜逃。”
“只是很可惜,西域人太过相信僧侣,至今没人来草屋找尸体。”
“更可惜的是,大部分和尚真的不擅于说谎,那送我们出寺的和尚为此露了怯。在顺水推舟,伪造李诸攀杀人潜逃和灭小沙弥之口中间,你们偏偏选择了最蠢的第三条路。”
武僧们瞪大眼睛,深感惊讶,显然全被说中。
大执事眼见面前主仆惊惧之色乍然消失,不禁提起双棍:“不对,你们到底是谁?”
李琼没有回答,低头看经书。
呼……
阿蛮消失原地,下一刻鬼魅般浮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