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丫鬟带路。
李琼手持绣花鞋,绕过悬空回廊,来到莫颜落房外时,彩玉已归阿狸。
这厮抠馊的喊出三十金时,全场寂静无声,没人竞价。
反倒是最后的巧玉,竞价声此起彼伏,转眼便飙到七十金,依旧有人往上加价,也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咿呀!
房门打开。
“先生请进。”
莫颜落已取下珠帘发冠,露出如梦如幻的倾世面容,只是螓首埋胸,目光躲闪。
李琼抬步踏入房内,静静欣赏美人儿。
门外的丫鬟识趣关门,转身站定,以备随时听候吩咐。
莫颜落再次霞飞双颊,葱玉般十指不安的扭捏一处,手捉无措。
李琼一声低叹,蹲下身子,抬起她右脚,轻轻穿回绣花鞋。
莫颜落傻傻注视,等穿上鞋子才醒觉过来,低呼:“先生,使不得。”
李琼赖在地上不起来,似笑非笑的抬头:“为何使不得?”
莫颜落颤声:“妾身只是个风尘女子。”
“那我再把鞋子脱下来。”
李琼说着,又要去掀长裙下摆。
莫颜落吓了一跳,疾步后退,轻灵若风中蝴蝶。
李琼微笑起身:“你是几品武夫?”
莫颜落脸色微变:“八……你怎看出来的?”
为了隐藏住修为,她手不握剑,脚不蓄力,保持全身上下毫无武夫特征。
真不晓得哪里露出破绽。
李琼:“东华仙子不会长达几日的去教导一个普通人,哪怕她音律天赋惊才绝艳。”
莫颜落玉体轻抖,十分害怕。
李琼柔声:“普通人上限太低,清尘八音又是东华宫镇邪之曲,越到后面越需要元力支撑。”
“如此浅显的道理,别说是我,只怕花解语、布政使老头他们早个个心知肚明。也就你个消息闭塞,更不谙江湖之事的傻丫头才自诩藏得好,沾沾自喜。”
莫颜落倒也聪慧,稍微一想便平静下来,转而轻咬贝齿:“亏我还真心拿她们当姐姐,竟没一人提醒我。”
李琼微笑摇头:“爱你者定然在背后使过无数劲,但布政使老头油盐不进。”
莫颜落愣了愣,翻起一个妩媚小白眼:“我终是有点明白柳狸为何那般依赖你。”
李琼胸口跳了跳,作势往外走:“莫姑娘,我身子骨弱,不想被你抽冷子一拳打死,要不我先出去?”
莫颜落俏皮眨眼:“你这刚进来不到小半盏茶时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李琼想想也对,男人啥都能不行,唯独这个不可以。
阿狸、唐延陵、杜宗元他们这会全在外面,现在掉头出去,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嘲笑一辈子。
于是,讪讪往里走。
这闺房极大,分内外两进。
走进扇形珠帘门,但见内室罗榻靠墙,屏风遮掩着镜台。
另一边琴台低矮,各式精巧底座上安放长萧、桃笛等诸般乐器。
中央处摆张圆桌,上头一对红烛摇曳,杯盏亦成对。
李琼坐进圆桌,伸手银质酒壶。
莫颜落抢先抓起,轻盈斟满两杯。
彼此对坐而饮,一时无言,都略显局促。
挨得近了,才发现她幽香扑鼻,满室飘香。
青楼女子,能当得花魁者,要容貌万里挑一,要精通琴棋书画,更要时刻保持言行举止的优雅仪态。
甚至于,便连一日三餐也有严格控制,味辛味重之物半点都沾染不得,如此才能保证吐气如兰,身散幽香。
烛下看美人,美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