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两次朝会上
昔日掌天下之权,行天子之事的三公经过这次动乱,二公被斧钺加身,只有太傅条公安然无恙,老贼平日看起来端庄严肃,不苟言笑,实则老奸巨滑。竟然趁奉命南下平叛的机会,就此一去不回了,领兵回来的副将称他的意思是人老体衰加上多年征战,身体有疾,就待在攀地养老了。此举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他儿子条平。当时朝中大臣听到这个消息各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本来众人绞尽脑汁想出各种手段和行驶这些手段的借口,现在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火烧的正旺就等米下锅了,现在却被告知米没了。各个公卿大臣只能呐呐无言。
太傅条公这一招让少帝与冢宰都很是佩服。一方面太傅平定攀乱与打败甘方主力皆是大功。另一方面公卿大臣想到各种手段牵强而且很不光彩唯一的重罪是他囚死天子,但是放他进城的就是现在的朝中大臣,更是默认囚禁并帝,如果要治他这桩罪的话,那当朝大部分公卿也是从犯。所以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到攀方去抓人。再则现在见不到本人,三公执政集团已经破灭,太傅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公卿大臣产生不了威胁。所以整个朝廷只能无视,直接当这个人不存在了。
政治局面重新回到正轨由九卿辅佐天子管理畿内及天下。但少帝却渐渐发现三公执政与九卿辅佐的差别不大,唯一的差别就是三公处理事情只会给自己汇报结果,而九卿虽然会和自己议论政事,但结果却往往会被九卿用各理由与方式偏离自己的预期。而议论的过程却是让人精神疲惫。
甘方及二族发起的叛乱被平定后,其首脑罪责被一致确定,并无异议。但如何处理甘方与有华氏,华阳氏却产生了分歧。
建极殿内,少帝着外黑内红的弁服坐于殿上,九卿着玄端分二排相向而坐于殿中。九卿之首的冢宰工氏开口道:
“此次大乱,蛮夷甘方入寇,之前到还发生过,所以不足为奇。但身为帝室亲族的九华族,本应屏蔽帝室,拱卫天子。这次竟然勾结外族,冒犯天子,简直恒古未见!其家主虽然被斩,但其罪难消,还应当对少华氏,华阳氏二族施以严惩,以警示天下万族,天威不可犯!”
“冢宰说得有理,那华阳,少华二族竟敢冒犯天颜,陛下当施以雷霆手段。”司徒义正言辞的在一旁附和。
“只诛首恶,不能定万邦之心,请陛下将二族公卿处死,二族大小分支的大夫、士刻字贬为庶民,其余参与叛乱的族人男贬为奴,女贬为娼。”
司空费氏的凶厉发言引起其余公卿的反感,同为公卿,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刻字比处死更羞辱贵族,都感觉太狠了。但涉及天子的威严。所以一时无人答话。少帝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一次无意听见二个宫人议论,当时还不是司空的费氏有意讨好巴结华阳氏,听说华阳公还有一庶出长女,心想嫡女是华阳椿,已经注定要成为帝后,如果娶了华阳公的庶长女,那不就和天子成了连襟吗,就想和华阳氏联姻。不曾想派去的使者被性格本来狂妄自大,当上三公后更是目中无人的华阳公羞辱了一番。个中细节不详知,但也猜得到费氏肯定肺都气炸了,华阳氏势大的时候隐忍不发,到三公到台失权,费氏凭借血统资历上位,自然要落井下石了。少帝嘴角勾出一丝饥嘲,并不答话。于是在座的都不说话,沉默一会。还是人老持重,善于和稀泥的殿上最年长者宗伯户氏缓抬双眼,用低沉苍桑的语调开口道:
“此举不妥,恶首已除。二族其余公卿,据老朽所知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追随少华央,华阳显的,有些分支甚至并未出兵力。如果都处死,固然能震慑天下,但更可能引起天下所有公卿的不满甚至憎恨,到时就失了亲亲之义,天下失和,与朝廷离心啊!”
众人一愣,显然并未考虑到这么远,费氏泻气的将皮球又丢回去:
“依宗伯大人之见,杀是杀不得了,惩总得惩吧,惩罚得轻了,置天子威严于何地,起不了效果。各个氏族特别是八大方由此轻视天子,今天你入寇,明天他反上,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户氏呵呵一笑:
“老朽人老了,脑子不好使,这种事情还得你们年轻人想办法。”说完好像就一幅昏昏欲睡,云游天外的样子。
“那就干脆将所有士族全降一级,卿降为大夫,大夫降为士,士贬为民。”
新任司马寅氏因最为年轻,前任司马影响又如此大,自然想表现一番。抓耳腮想了半天,眼睛一亮,自信的提议道。
“哈哈,亏司马想得出来,将这些世禄世袭的公卿士族降级不就等于杀了他们吗?”
御史的嘲讽让司马一阵失落,垂头丧气。
接着众大臣像五百只鸭子一样,各种意见随意而出,只有如:将华阳、少华二族分家,拆成十几个小族。或者让每任二族的族长入朝为质,迁其属民以弱其势。能入少帝的耳中。其余点子如:让华阳、少华与其他非九华族领地对调,收缴铜器让其不能作兵就简直像胡说八道。
少帝被吵得不厌其烦,忍耐不住咳了一声,但众大臣的耳朵好像被自己的吵闹声挡住,一时竟好像没听见。少帝又咳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大,见还是没效果,终于忍不住一声低喝:
“肃静!”
众大臣好像终于被这次朝会以来,天子第二次略带愠怒的声音唬住第一次说话是“免礼平身”及“有事奏来”。大殿顿时安静下来,众臣纷纷伏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