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宗躺在病床上，黄绿色透明氧气罩罩在嘴上。床头桌上心跳监测仪滴滴地响着。显示屏上一条直线上上下下规律跳动。下午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子，斑驳投在地板上。

正是午休时间，虚弱的病人和疲惫的陪床者都在昏昏沉睡，医生也抽空去休息，病房里只有换输液药水的值班护士。

这里是肛肠科住院病房，朱朝宗刚动完痔疮手术，本来这种门诊手术住不了院，可是手术台上出了纰漏，出血不止，医生稳妥起见把他转进住院病房，呼吸机心跳监测全上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医生自知理亏，怕我变医闹，朱朝宗心中明白，若投诉上去，赔偿损失不说，医生搞不好要停职，他紧张也是应该。

好在自己年轻身体好，危险是没有，苦头倒是吃了不少。

当初就不该选这家医院，什么破水平。

出了院再找他们算账。

看了看墙上的钟，到时间了，朱朝宗摘下氧气罩，喊道：

“护士，把电视打开”。

电视机用铁架子吊在病房中间，三个床共用一个电视，有画面无声音，声音要用耳机听，以免干扰其他病人。

满脸雀斑的小护士正准备给邻床挂水，听见朱朝宗喊她，一脸兴奋跑过来。

“到时间了吗，还有几分钟”，上前打开电视，传来《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主题曲，“哎呀，正好开始”，拿起床头耳机递给朱朝宗，另一头插进墙上接孔，剧透道：“这一集素素要和夜华分开了，昨晚我姐看过，”。

她带上耳机坐在床头，竟要一起观看，忽地想起什么，将朱朝宗的输液袋换了一个，又拿下他的心跳监测仪，讨好道：“这样舒服一点，你不要和护士长说啊”。

两人昨天就一起看过，小护士迷夜华迷的不行，晚上值班没法看，只有白天补，看朱朝宗病情轻又好说话，百般讨好，涎着脸蹭他的电视。

朱朝宗不好拒绝，却暗自摇头，就这管理水平，还三甲医院呢，还不如乡下卫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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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蒙着眼睛走向诛仙台，凄美音乐随即响起，场面煽情无比，小护士看得目不转睛眼眶湿润，拿出手绢偷偷抹泪。

朱朝宗叹口气伸了伸脚，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好像有人揪住心脏用力拉扯，又好像利剑刺破胸膛，手捂住胸口想发声说话，只听见模糊的声音，疼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看床头吊的输液袋，和往常不一样，仔细辨认，好像是邻床用的那种，天哪，那是化疗用的，专门配的有毒物质，杀死癌细胞的，怎么给我吊这个。

“护士…护士，挂错水了”。

护士带着耳机。

朱朝宗整个身体僵住，嘴里发出荷荷声，右手按住心口，左手去够她的手，三寸，二寸，一寸……。

“夜华，我走了，我要把你忘记……”，“素素，不要走……”，小护士举起手抹泪。

够了个空。

别看了，回头看我，朱朝宗脸红像个紫茄子，胸口越来越疼，想翻滚一下搞出动静，却怎么也动不了，右手扼着脖子，左手伸向前像个溺水者一样挥动，“荷荷荷荷”。

“玲玲玲”，手机铃响，小护士拿起手机，“喂，上班呢，什么？待会再说，十分钟，十分钟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