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大院后院小门正开着,朱朝宗轻手轻脚跨过门槛,小心关上门,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进了院子,看见西偏房房门朝外开着,小丫鬟喜儿正躲在门后,伸头伸脑,偷瞄屋子里面,见到他,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嘴边“嘘”,等他走到跟前,又小声说道:“是我家少爷。”
只听得房里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姨娘,今天刘管事回报,前日我有一个朋友来讨一些盘缠,是你把他打将出去了”。
吴宾这么快就放出来了?吴夫人还真是拿他当心头肉啊,朱朝宗心道,难怪吴宾敢接二连三搞事,惩罚太轻,根本没有威慑力,摊谁谁也不放在心上。
两人蹑手蹑脚,躲在门后竖着耳朵听房内谈话。
丽娘道:“是的,那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少爷,你在外面结交一些读书人,评诗论经我和老爷都是乐见其成的,但你要小心交友,一些浮浪子弟不交也罢”。
“我在外面结交什么朋友,不用你管。你进我们吴家不过两三年,就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外面有些无赖,只不过看我们吴家有钱,平日里只管奉承,在院子里混吃混喝连带盘缠。真要遇上什么大事儿,跑的比风还快,这些都是酒肉朋友摆不上台面的。”
“不要讲这些光鲜的话,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夺权吗?吴家的财权,那日里你在老爷房里翻账簿,你当我不知道!”
“少爷,你讲这话可冤枉奴家了。现在这个账簿不是在你娘身上吗,一直是你娘管庄子里的开销,我可有半分觊觎。?”
吴宾大怒道:“那你凭什么把我的朋友赶走?我今天告诉你,以后我的朋友一律不许怠慢。我在家里还是个少爷,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当家。”
吴宾掷地有声地说完这话,转身从房里出来,走到门口时,怒不可遏,一脚踢在门上。“碰”一声巨响,门弹了回来,吴宾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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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慢慢的合上了。门后现出一个衣衫翩翩的年轻人和一个惊慌失措的丫鬟,年轻人的额头一个大红包,正渗着鲜血。两人正躲在房门后面,没想到门突然的撞上来。朱朝宗的体积大,首当其冲遭了无妄之灾。
朱朝宗手按着额头,疼的呲牙裂嘴,喜儿扶着他慢慢进了房门。
丽娘吃惊道:“道长,怎么这副模样?头上怎么有血?”
“没事没事,我今天出门算了一卦,知道今天有血光之灾”,朱朝宗道:“正好应了这门头撞,小灾免大祸,这一整天我都可以高枕无忧了,福兮祸所依。哈哈…..哎哟…..唏…..”
丽娘掩嘴笑道:“道长真是豁达”,扭着腰肢袅袅走过来,扶着朱朝宗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喜儿,去拿一些伤药来。”
丽娘拿出一张丝绢手帕,慢慢地擦拭朱朝宗头上的血迹。朱朝宗鼻子里闻得淡淡的幽香。那丝帕轻柔的在脸上滑过。痒痒的使他忘记了头上的疼痛。丽娘擦完血迹又将他打散的发髻给重新盘了起来。
将发簪插在盘好的发髻上。丽娘退后两步端详道:“公子换了这身衣服,委实俊俏的很,定能迷倒不少女子。”
转身拿起喜儿送来的膏药贴在朱朝宗的额头上,扑哧一笑,仿佛一朵桃花盛开在春风里。看的朱朝宗都痴了。
喜儿也笑道:“公子贴上这膏药,像极了我们村头的王丘二”。
朱朝宗扑到桌前,对着铜镜瞧看。镜子里一个太阳旗的膏药,贴在自称俊俏的公子的头上,却滑稽得像一个汉奸。
朱朝宗讪讪道:“像一个游方郎中”将铜镜转了转,把丽娘和喜儿都照了进来,“遇见两位仙女,仙女的美貌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只好长出第三只眼睛来。”
丽娘娇羞地啐了一口,喜儿忙道:“不包括我,我只是一个丫鬟。”
朱朝宗咳了一声,正色道:“我那玻璃烧的差不多了”。
丽娘却不接话,道:“王贵婆可有助力?”。
“全靠贵婆了,不然东西买不齐”,看她神色,好像不知道贵婆的事,朱朝宗决定暂且不提,也没问她如何知道贵婆是批发商的,感觉她身上罩着一层浓雾,让人看不清面目。
“道虚道长可曾回来了?观里一切可好”。
“观主未曾回来,只是观里来了一个学道的少年”。
“哦?这个学道的姓什么?”。
“姓崔,名叫崔少陵”朱朝宗从腰包里拿出那一块烧好的玻璃递给丽娘,道:“丽娘请看,这玻璃已经非常清澈了,现在只要提高火窑的温度,它可以变得更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