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眉的心“咚”地跳了一下,揪住朱朝宗衣领,一拉一推,喝道:“你去看清楚”。
朱朝宗走到年青人面前,小心翼翼避开弩箭,侧弯着身子,眯着眼睛伸头去看他的脸,凑得极近,鼻子几乎碰到他的鼻子,年青人下意识头往后仰,
“你的黑痣呢”,朱朝宗惊道,又仔细看了一会,大叫道:“你是谁?为什么穿着王郎君的衣服”。
慈眉断喝一声:“你看清了,是不是他?”。
朱朝宗又看了看,愁眉苦脸地道:“衣服像,但不是他”,用手在脸上左右拍击,“又认错人,又认错人,怎么老是认错人”。
对着慈眉道:“好汉,我自小眼神不好,看不清东西,卖炊饼收钱总是搞错,王婆老骂我糊涂,不过,她给我银牌的时候说,就看中我老实糊涂,精明的人她信不过”。
老少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五对二,人数上就不利,加上慈眉的太极枪着实霸道,能不起冲突是最好的,只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年青人放下弩箭,对着慈眉讥讽道:“他是瞎子,你是睁眼瞎,老实糊涂?我看是脑袋糊涂吧”。
老者摇头道:“一看你就是个草莽之辈,做事毫无章法,居然去信这么一个泼皮,人生在世,不读书就是做不了大事情”。
慈眉的黑脸越来越红,红的发亮,鼻孔的粗气吹得胡子一飘一飘。
旁边有个手下道:“寨主,你看”,手指岸边,“只剩下一条船了”。
又道:“有两条船开走了,我们一直聚在这,没去查看,会不会在那两条船上?”。
“都是你这厮误我”。
慈眉终于爆发,大叫一声,一把抓住朱朝宗腰带,猛地举起来,双手托住他腰部,把他像大枪一样举着,左手推右手送,脑袋朝前,向着城墙投掷过去。
他身体挺成一根木桩,像刚出膛的炮弹撞向城墙,这下若是撞实了,脑袋立马粉碎,脑浆迸裂,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众人齐声惊呼,这头陀凶性大发,如此凶残,竟然用人当头槌撞墙。
脑袋将将碰到墙砖,鼻中已闻到墙砖上的苔藓味,慈眉向前大跨一步,快逾闪电,一伸手,已然抓住朱朝宗双脚,用力后拉,居然止住冲势,右手托住他后背,在胸前一绕,转了一个圈,将他重重地顿竖在地上。
“再要出错,休怪我无情”。
像个悠悠球一样抛出去又拉回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朱朝宗吓得魂不附体,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少二人见慈眉将一百来斤重的人抛来掷去,像个玩具似的,心下忌惮,互相使了个眼色,老者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此别过”。
慈眉黑着脸挥了挥手,众人让开道路,看着二人上了船。
“刚刚盘问那二人,明明我们有五个人,为什么都聚在这,两人查问,分出三人看住其他三艘船,这么简单的安排,我为什么没想到,难道我真是个草莽之辈,不读书真的做不成大事,我到寨中已经五年,难道真要这样过一辈子么”,慈眉心中懊悔,自责、自卑、自怜一起涌上心来,五味齐呈。
却不知朱朝宗说出信物是银牌,准确地抓住众人心理,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满心以为信物就在眼前,哪还顾得上其他可能性。
注意力转移是人的本能,慈眉也不例外,万无一失的稳妥安排,要经过严格训练,或是多次失败教训才能获得,天赋异禀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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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汉…,下面该怎么办”,朱朝宗回过神来,畏惧地问道。
“盯着那一艘船,等王家郎君,他特意去炊饼铺赢你的银牌,一定会来这”。
“那我们一起去”。
“不”,慈眉想起刚才的教训,断然拒绝道:“兵分两路,他们四人和你守在船头,我在城门守着”。
慈眉手下四人并不认识崔少陵,一伙人在船头碰了面,慈眉自己远远地站在城门里,也看不清崔少陵的脸。
此时午时已过,快到未时,众人焦急等待着。